李阳指尖划过新栽树苗的枝干时,树皮突然泛起圈淡绿色的涟漪。他顿住脚步,听见树皮下传来细碎的震动——不是风的摇晃,是某种有节奏的叩击,像有人在地下用指甲轻敲树根。
“怎么了,李哥?”林小满抱着刚领的锦旗追上来,红底金字的“城市守护者”在阳光下有些刺眼,“张董在顶楼咖啡厅等着呢,说要好好谢谢你救了他儿子。”
李阳没接话,只是蹲下身,掌心贴在湿润的泥土上。叩击声突然变得清晰,混杂着植物根系特有的“滋滋”吸水声,像在传递摩斯密码。他闭眼凝神,那些声音在脑海里化作断断续续的画面:漆黑的地下水道,丛生的变异蘑菇,还有道青黑色的影子,正顺着管道往城市边缘的污水处理厂爬。
“锦旗先放你那儿。”他猛地站起身,拽住路边一辆共享单车的车把,“跟张董说抱歉,我这边有急事——对了,帮我查下城西污水处理厂的管道分布图,越详细越好。”
单车碾过柏油路的震动让李阳更清晰地捕捉到地下的动静。那些变异真菌的孢子没被完全消灭,正顺着城市的“血管”逃窜。他拐进条小巷,巷子尽头的老槐树根须在墙缝里钻出,像给墙面披了件绿色的蓑衣。
“老伙计,借条路。”李阳拍了拍槐树粗糙的树干,树根突然剧烈蠕动,墙面上裂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里面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这是城市里植物们的秘密通道,只有能和它们“对话”的异能者才知道。
穿过墙缝是片废弃的菜园,角落里的井台爬满了青苔。李阳刚走到井边,井水突然“咕嘟”冒泡,浮出片巴掌大的荷叶,叶面上滚动着颗晶莹的水珠——水珠里映出污水处理厂的景象:巨大的沉淀池里,漂浮着层厚厚的墨绿色泡沫,泡沫下隐约有白色的根须在晃动。
“谢了。”他对着荷叶点头,转身往巷外跑。荷叶在他身后沉入井水,水面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城西污水处理厂的铁门虚掩着,门卫室的玻璃窗碎了一地,地上散落着几枚生锈的钥匙。李阳刚跨过门槛,就被股浓烈的腥臭味呛得皱眉——不是污水的馊味,是类似腐烂海藻的甜腻气息,混着植物汁液的清苦,闻着让人头晕。
沉淀池的护栏上缠着圈圈水草,草叶泛着不正常的紫黑色,尖端挂着粘稠的液滴。李阳捡起块石头丢进池里,墨绿色泡沫猛地炸开,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白色根须,像无数条纠缠的蛆虫。根须间隐约能看见金属管道的轮廓,已经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比想象的扩散得快。”他低声自语,指尖在护栏上划出纹路。周围的杂草突然疯长,在池边织成道绿色的围墙,将沉淀池与其他处理池隔开。“先把你困在这儿。”
草墙刚成型,就听见身后传来金属扭曲的吱呀声。李阳回头,看见污水处理厂的主控室门口,爬满了淡紫色的蘑菇菌丝,菌丝正顺着门缝往里钻,门缝里渗出丝丝缕缕的绿雾。
他刚要靠近,主控室的门突然被从里面撞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跌了出来,脸上长满了指甲盖大小的紫色蘑菇,蘑菇伞盖下的菌褶还在微微蠕动。男人看见李阳,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伸出布满菌丝的手就抓过来。
“还能救。”李阳侧身躲开,反手召来片宽大的芋头叶,像扇子般拍在男人脸上。芋头叶的汁液沾到蘑菇,发出滋滋的声响,紫色蘑菇瞬间蔫了下去,露出下面红肿的皮肤。“这些蘑菇靠吸收人体水分生长,怕脱水。”
他趁机召来藤蔓缠住男人的胳膊,刚要把他拖离主控室,就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尖叫。李阳心里一紧,掀开芋头叶往门里看——主控室的操作台上,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正被菌丝捆在椅子上,她的头发里钻出了几簇白色的菌丝,像长出了奇怪的白发。
更可怕的是操作台后面的墙壁,已经被菌丝蛀空,露出里面的钢筋,钢筋上缠着团搏动的肉球,和宏业大厦地下的“母巢”一模一样,只是体积小了圈,表面还沾着碎玻璃和水泥块。
“它在重建母巢。”李阳的瞳孔缩了缩,“而且在吸收电力——你看那些菌丝,都顺着电线往肉球里钻!”
女人的尖叫突然变成了呜咽,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李阳刚要让藤蔓去解开她身上的菌丝,就见肉球突然剧烈搏动,无数菌丝像箭般射过来,有的缠向女人,有的直扑李阳。
他迅速召来仙人掌墙挡住菌丝,尖刺扎进菌丝里,冒出绿色的烟雾。“你先撑住!”李阳冲女人喊,同时指尖在地面画出复杂的图案,“柳树,借点根须!”
主控室的地板突然裂开,无数柳树根须破土而出,像灵活的鞭子抽向肉球。根须上的粘液沾到肉球,肉球的搏动明显慢了下来,表面的血管状纹路也变得黯淡。
“有用!”李阳眼睛一亮,正要加大力量,突然感觉脚下一沉——他踩的那块水泥地竟变软了,像陷进了泥潭。低头一看,地面的裂缝里钻出了无数细小的白色根须,正顺着他的裤腿往上爬。
“该死,忘了它能钻地。”李阳猛地跃起,踩在飞来的荷叶上,同时召来荆棘在脚下织成网。根须遇到荆棘的尖刺,纷纷退缩回去,却在地面织成了张密不透风的网,把他和肉球困在了同一区域。
女人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关……关总闸!它怕断电!”
李阳这才注意到操作台旁边的红色总闸,上面已经爬满了菌丝,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瞅准个空隙,召来根粗壮的树枝,像标枪般掷向总闸。
“哐当”一声,总闸被砸得脱落,主控室瞬间陷入黑暗。肉球发出刺耳的嘶鸣,表面的纹路迅速褪去,原本活跃的菌丝也蔫了下去,像被抽走了骨头。
趁着菌丝松动,李阳立刻召来藤蔓解开女人身上的束缚,刚把她扶起来,就听见外面传来林小满的喊声:“李哥!我带环保局的人来了!还有……还有个自称‘植物语者’的老头,说认识你!”
李阳扶着女人走出主控室,看见沉淀池边站着群穿防护服的人,林小满正和个拄着枣木拐杖的老头说话。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头发胡子全白了,却精神矍铄,看见李阳,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果然是你。”老头拄着拐杖走过来,拐杖头在地上顿了顿,周围的草墙突然分开条路,“二十年前,我在这城市种下第一棵梧桐树时,就听见它们说,会有个能和植物深度共鸣的孩子出现,能收拾这‘绿潮’的烂摊子。”
李阳心里一动:“您也能听见植物说话?”
“听了大半辈子了。”老头笑起来,露出没剩几颗牙的牙床,“我叫周伯,以前是这污水处理厂的厂长,三年前发现这真菌不对劲,就辞职守在这儿,可惜老了,能力不够,只能勉强压制,没法根除。”他指了指沉淀池里正在枯萎的根须,“这玩意儿叫‘噬灵菌’,不是地球上的东西,是跟着陨石落在城西郊外的,一开始只是团不起眼的霉菌,后来被雨水冲进下水道,才慢慢长成这样。”
林小满跑过来,手里拿着份文件:“李哥,环保局的检测报告出来了,这噬灵菌的孢子能在水里存活三个月,我们在城市的五个自来水厂都检测到了微量孢子!”
李阳的脸色沉了下去:“也就是说,它们已经顺着水源扩散了?”
周伯叹了口气,拐杖在地上划出个圈:“不止水源,土壤里也有。你看这周围的树,叶子是不是比别处暗些?它们都被感染了,只是还没发作——噬灵菌在等一个机会,等城市里的植物都被感染,就会发动第二次‘绿潮’,到时候……”
他没说下去,但李阳能猜到后果。城市的植物网络是天然的净化系统,一旦被噬灵菌控制,整座城市都会变成它的培养皿。
“有办法根除吗?”李阳问。
周伯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来是颗褐色的种子,像颗放大的芝麻,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这是‘镇魂木’的种子,唯一能克制噬灵菌的植物。它的根系能分泌特殊的酶,分解噬灵菌的孢子,但生长条件苛刻,需要……”
“需要什么?”
“需要异能者的精血浇灌,还要种在城市能量最集中的地方。”周伯的目光落在李阳手臂上那道浅浅的疤痕,“而且,镇魂木生长的时候,会吸引所有噬灵菌过来围攻,到时候会很危险。”
李阳接过种子,指尖传来种冰凉的触感,种子表面的纹路竟像活的般动了动。他能听见种子在低语,诉说着古老的使命——原来镇魂木和噬灵菌是宿敌,从宇宙诞生之初就相互制衡。
“城市能量最集中的地方是哪?”他问。
“市中心的钟楼广场。”林小满立刻回答,“那里是城市的几何中心,地下有五条地铁线交汇,人流密集,能量流动最旺盛。”
周伯点点头:“没错,而且那里有棵三百年的老槐树,是城市植物网络的‘心脏’,把镇魂木种在老槐树下,能借助它的根系快速扩散酶液。”
李阳握紧种子,转身看向沉淀池:“事不宜迟,现在就去钟楼广场。周伯,麻烦您带环保局的人处理这里的残余菌丝,我去准备播种。”
“等等。”周伯叫住他,从拐杖头里抽出片玉简,“这是‘草木心经’,能教你如何引导植物能量,对付噬灵菌的时候或许用得上。”
李阳接过玉简,触手温润,上面刻着些看不懂的符号,却隐隐透着股熟悉的气息。他刚想说谢谢,就听见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还有植物们惊慌的低语——城东的公园出现了大面积植物变异,无数藤蔓正疯狂生长,缠住了晨练的市民。
“它们开始动手了。”李阳的眼神变得锐利,“林小满,通知通玄司派人支援城东,我去钟楼广场,我们分头行动。”
他转身往污水处理厂外跑,种子在掌心微微发烫。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层金色的铠甲。城市的植物们在他耳边低语,传递着勇气和力量,他知道,这一战,不仅是为了人类,也是为了这些沉默守护着城市的绿色生命。
钟楼广场的老槐树枝繁叶茂,巨大的树冠像把绿伞,遮住了大半个广场。李阳赶到时,广场上已经围满了人,有人在拍照,有人在祈福——老槐树是这城市的吉祥物,传说能带来好运。
他挤过人群,来到老槐树下,树干需要三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树皮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李阳刚把手贴在树干上,就听见老槐树发出声悠长的叹息,像位疲惫的老人。
“我知道你很难受。”李阳低声说,“噬灵菌在侵蚀你的根系,再撑下去会枯死的。”
老槐树的枝叶轻轻摇晃,落下几片枯叶,像是在回应。李阳不再犹豫,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镇魂木的种子上。种子接触到精血,瞬间发出淡淡的金光,表面的纹路全部亮起,像条金色的小蛇。
他在老槐树根旁挖了个坑,把种子埋进去,然后用掌心按住土壤,将体内的异能源源不断地输进去。地面开始微微震动,老槐树的根系发出滋滋的声响,与镇魂木的种子产生了共鸣。
几分钟后,土壤里冒出颗嫩绿的芽,顶着两片子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周围的人发出惊呼,纷纷拿出手机拍照,没人注意到李阳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也没人注意到广场周围的植物开始不安地晃动。
当镇魂木长到半米高时,李阳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无数植物的尖叫。他抬头望去,只见城市的各个方向都升起了绿色的烟雾,烟雾中隐约有藤蔓和菌丝在蠕动,正朝着钟楼广场的方向汇聚。
“它们来了。”李阳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周伯给的玉简,贴在眉心。无数信息瞬间涌入脑海,是关于如何调动植物能量的法门。他双手结印,按在老槐树上:“城市里的植物,听我号令,结阵!”
刹那间,钟楼广场周围的树木纷纷动了起来。道路两旁的梧桐树抽出粗壮的枝条,在空中交织成网;公园里的竹子破土而出,形成道绿色的围墙;连花坛里的玫瑰都长出了尖利的刺,像无数把小刀。
绿色烟雾越来越近,里面的噬灵菌菌丝像潮水般涌来,撞在植物阵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镇魂木的叶子突然变得金黄,分泌出粘稠的液体,滴落在地上,形成道金色的屏障。菌丝接触到屏障,瞬间被分解成无害的气体。
“就是现在!”李阳大喊一声,催动体内最后的异能。老槐树发出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无数根须破土而出,像巨龙般冲向绿色烟雾,将里面的噬灵菌母巢一个个揪出来,丢到镇魂木的金色屏障上。
母巢在屏障上发出凄厉的尖叫,慢慢融化成绿色的液体。随着母巢被消灭,周围的菌丝也开始枯萎,绿色烟雾渐渐散去,露出原本的城市景象。
当最后一缕烟雾消散时,李阳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老槐树下。镇魂木已经长到两米多高,枝叶繁茂,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将整个钟楼广场笼罩在温暖的光芒中。
林小满带着周伯和通玄司的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金色的镇魂木下,李阳靠在老槐树上睡着了,脸上带着疲惫却安心的笑容,周围的植物都在轻轻摇曳,像是在为他歌唱。
周伯拄着拐杖走到李阳身边,摸了摸他的脉搏,欣慰地笑了:“这孩子,真的做到了。”
林小满刚想上前叫醒李阳,就被周伯按住了肩膀。老头的拐杖在地上轻轻一点,镇魂木的金光突然收敛,像层薄纱般覆在李阳身上,那些因透支异能而苍白的皮肤,竟慢慢泛起了血色。
“让他睡会儿。”周伯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扫过广场周围——刚才还惊慌四散的人群,此刻又围了回来,只是这次没人再拍照,都屏息凝神地望着那棵散发金光的镇魂木,像在朝拜某种神迹。“镇魂木在给他输送能量,这孩子把精血和异能都灌进种子里,再不想办法补回来,怕是要伤根基。”
通玄司的人穿着黑色制服,正用特制仪器在广场边缘划出隔离带。为首的男人叫陈默,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的检测仪却在疯狂跳动,发出刺耳的蜂鸣。“周伯,空气中的噬灵菌孢子浓度在骤降,但……”他顿了顿,指着仪器屏幕上突然出现的尖峰,“出现了未知能量波动,和镇魂木的频率完全一致,正在往城市各个角落扩散。”
周伯摸了摸胡子,眼睛亮了:“这是‘净化波’,镇魂木在借助老槐树的根系网络,给整座城市的植物‘洗澡’呢。你看那些树。”他抬手指向广场外的行道树,原本发暗的叶子正在慢慢转绿,连枝头都抽出了新芽,“被感染的植物正在自愈,用不了多久,土壤和水源里的孢子也会被分解干净。”
林小满蹲在李阳身边,看着他睫毛上沾着的金色光点,突然发现他紧握的拳头松开了些,掌心露出半片玉简——正是周伯给的那片“草木心经”。玉简上的符号此刻正发出淡淡的绿光,与镇魂木的金光交相辉映,像在进行某种神秘的共鸣。
“这玉简……”她刚想伸手碰,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弹开,玉简上的符号突然流动起来,在李阳掌心组成了一片叶脉状的纹路,随即又隐去不见。
周伯啧啧称奇:“草木心经认主了。这东西是我年轻时从座古墓里挖出来的,研究了几十年都没弄明白,没想到竟能和镇魂木产生共鸣。看来这孩子不仅是植物语者,还是天生的草木守护者。”
正说着,广场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陈默的对讲机里传出急促的汇报:“陈队,城西发现大量变异蚯蚓,正在啃食镇魂木的根系延伸带!它们的身体里……有噬灵菌的残留信号!”
周伯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是‘菌仆’!噬灵菌能寄生植物,也能改造动物,这些蚯蚓怕是被母巢死前种下的孢子感染了,专门来破坏镇魂木的根基!”
林小满猛地站起身:“我去通知李哥——”
“别碰他。”周伯按住她,拐杖重重顿在地上,“现在叫醒他,会前功尽弃。陈默,带你的人去城西,用紫外线灯压制蚯蚓,记住别硬拼,它们的黏液里有孢子,沾到就麻烦!”他转向广场周围的树木,声音突然提高,“老伙计们,该你们搭把手了!”
话音刚落,广场外的梧桐树突然剧烈摇晃,无数气根从树枝上垂下,像帘子般挡住通往城西的路。路边的草坪里钻出密密麻麻的蒲公英,绒毛带着金色的净化波,朝着城西的方向飘去——那是镇魂木的能量分身,能暂时压制噬灵菌的活性。
陈默敬了个礼,转身带人冲进了气根帘。林小满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周伯,这些蚯蚓会不会只是开始?万一还有其他被感染的动物……”
“肯定有。”周伯的目光落在沉睡的李阳身上,“噬灵菌没那么容易死心。它知道镇魂木是克星,一定会拼尽全力毁掉它,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个孢子。”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装着些褐色的粉末,“这是镇魂木的树皮磨成的粉,你拿去给陈默,撒在蚯蚓聚集的地方,能让它们暂时失去行动力。”
林小满接过布包,指尖刚触到粉末,就感觉一阵暖意顺着手臂蔓延——粉末里竟也带着淡淡的净化波。她刚要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李阳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城西的蚯蚓……让柳树去对付。”
回头一看,李阳已经坐了起来,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眼睛亮得惊人。他手里的玉简正悬浮在半空,上面的符号组成了一幅清晰的根系分布图,城西的位置闪烁着红色的警告点。
“你醒了?”林小满又惊又喜,“感觉怎么样?”
“没事。”李阳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镇魂木的金光顺着他的指尖流转,“玉简里有记载,柳树的根须能分泌麻痹液,对付土壤里的虫类最有效。”他对着城西的方向伸出手,掌心的符号突然亮起,“东边的垂柳,借点根须用用!”
几公里外的护城河边,原本垂在水面的柳树枝突然绷直,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根须从水底猛地拔起,带着泥水朝着城西的方向延伸。地面上的人们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无数条绿色的“长蛇”从护城河边窜出,顺着街道往城西游走,所过之处,变异蚯蚓的黏液瞬间凝固成块。
李阳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维持这种远程操控并不轻松。他喘了口气,对陈默的对讲机说:“让你的人退到安全距离,柳树根会处理剩下的事。另外,派人去城南的动物园,那里有片竹林,刚才收到它们的求救信号,好像有猴子被感染了。”
陈默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收到!李哥,需要派人保护你吗?”
“不用。”李阳抬头望向镇魂木,树干已经长到三米多高,枝叶间隐约能看见小小的花苞,“这里有老槐树和镇魂木在,暂时安全。林小满,帮我查下最近一周的陨石坠落记录,尤其是含菌样本的检测报告——我怀疑这噬灵菌不止跟着一块陨石来地球。”
林小满立刻拿出平板电脑,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环保局的数据库里有记录,三个月前城东郊外确实坠落过一块陨石,当时检测出未知菌类,但没引起重视……等等,报告的最后有个备注,说陨石碎片被送到了市立博物馆,做成了展品!”
“博物馆?”周伯的脸色变了,“那里人流量大,还有很多古树,如果碎片里有活孢子……”
“会立刻爆发第二次感染。”李阳接过平板电脑,盯着屏幕上的陨石照片——那是块灰黑色的岩石,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像极了噬灵菌侵蚀过的植物组织。“陈默,让你的人去博物馆,封锁陨石展柜,用紫外线灯24小时照射,千万别碰它,我怀疑里面藏着噬灵菌的‘原始母本’。”
对讲机里传来陈默的回应:“明白!我分两队人过去,一队去博物馆,一队守城西!”
李阳放下平板电脑,走到镇魂木身边,伸手轻轻碰了碰树干。树皮上的金色纹路立刻顺着他的指尖爬上手臂,与玉简的符号融为一体。他能清晰地“看见”镇魂木的根系在地下蔓延,像一张金色的网,将整座城市包裹其中——网的边缘,无数红色的小点在闪烁,那是被噬灵菌残留孢子感染的动植物。
“还有很多漏网之鱼。”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周伯,玉简里说镇魂木需要七天才能完全成熟,这七天里,我们得守住每一个感染点。”
周伯点点头:“我已经让老槐树通知全城的植物了,它们会帮我们盯着,只要有孢子活跃的迹象,就会立刻传递信号。”他看着李阳手臂上流动的金色纹路,突然笑了,“你小子现在就像棵移动的镇魂木,走到哪,净化波就传到哪。”
李阳低头看了看手臂,纹路正慢慢隐去,只留下淡淡的暖意。他想起刚才在梦中看到的画面:无边无际的宇宙里,镇魂木的种子像流星般划过,身后追着无数噬灵菌的孢子,它们在星云中追逐了亿万年,最终一起坠落在地球上。
“这不是巧合。”他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又像是在对镇魂木,“它们的战争,早就开始了。我们只是……刚好站在了天平的这一端。”
广场外的蒲公英绒毛还在不断飘向远方,金色的净化波像潮水般冲刷着城市的每个角落。李阳望着那些绒毛,突然觉得掌心的玉简变得滚烫——上面的符号又开始流动,这次组成的不是根系图,而是一幅星图,图上标注着三个红点,除了地球,还有两个在遥远的星系里闪烁。
他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原来这噬灵菌,不止在地球上兴风作浪。
远处的护城河边,垂柳的根须还在往城西延伸,带着镇魂木的净化波,也带着李阳刚觉醒的决心。林小满正在和陈默确认博物馆的封锁情况,周伯在给老槐树输送能量,陈默的队伍在城西与菌仆蚯蚓周旋……
而李阳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拉开真正的序幕。七天后,当镇魂木完全成熟,或许就能从它的记忆里,找到彻底消灭噬灵菌的方法,甚至……弄清楚那些遥远星系里的红点,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他抬头望向天空,阳光穿过镇魂木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其中一道光影里,隐约能看到无数细小的金色纹路,像在编织一张巨大的网——那是属于草木守护者的责任,也是横跨星辰的使命。
城西的方向传来一阵欢呼声,陈默的对讲机里传出喜讯:“陈队,蚯蚓全被柳树根缠住了!净化波正在分解它们体内的孢子!”
李阳的嘴角终于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他伸出手,轻轻握住镇魂木的一根枝条,感受着里面流动的能量。
还有七天。
他有足够的时间,和这座城市的绿色守护者们一起,守住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