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希望再与你为敌，不过，”
张翰压根就没抬头，专心啃着烤肉，“如果你执意要复仇，我不介意再杀一位冰穹城主。”
他没有虚张声势，冰穹城主涉及到人类的存续，没了娜塔莎的感情羁绊，杀人不再有心理负担。
“那就这么说定了，”帕达里克放下毛巾，站起身，“一个月之内我会向你复仇，一个月后如果你还活着，咱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两人算是老对手，知根知底，帕达里克每次都是正面硬刚，从未退缩。
仇恨淤积，哪那么容易化解，不过张翰还想最后争取一下，“我想提醒你，最先要杀你前任的不是我。”
帕达里克面无表情：“我知道，大祭司对我说过了，所以我还穿着这身军服。”
以他的智慧，蒙哥马利即便觊觎城主之位，要杀他也不那么容易，张翰就势继续释放善意：“知道你身份的人并不多，除了我和大祭司，就只剩下皮尔斯，我会把他杀了。”
“谢谢。”帕达里克冷冰冰道，“桥归桥路归路，你我之间的恩怨必须有个了断。”
张翰抬起头盯着他：“你要继续执行弥撒计划？”
帕达里克避开他的目光：“还没想好。”
张翰冷声道：“如果那样，我们之间就不仅仅是个人恩怨了。”
帕达里克一走，果果儿就蹦了出来，取出一堆食盒往石桌上摞，“主人，我刚才那一脚怎么样？”
“不怎么样。”张翰打了个饱嗝，可还是觉得饿，看来还是有后遗症，只不过没那么强烈。
囚室中，皮尔斯赤裸着趴在地上，脖子上的窟窿早已愈合，但他仍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
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知道张翰的厉害，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以这么屈辱的方式，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被抓了进来。
一个空灵的声音在头顶炸响：“你是自己现出原形，还是我帮你？”
皮尔斯浑身一颤，坐起身，努力保持体面：“我不得不来，请不要杀我，我可以为你工作。”
张翰恶声恶气道：“少废话，再不现原形，我废了你。”
“别！”皮尔斯急叫，现出原形。
真是个三眼人，但从未见过，张翰有些失望：“你他妈是谁？”
皮尔斯恢复了镇静：“卡西利亚斯，姆岛情报司司长，奉命潜入共祭会。”
张翰和皮尔斯很早就认识，看着他从一个海晏境慢慢升起来，而眼前这家伙明显的个诸天境，所以大概率真正的皮尔斯已经死了，“你是什么时候取代皮尔斯的？”
卡西利亚斯想了想：“唔……就是那次达姆城围剿你之后，我的工作对象是蒙哥马利，对你一直没有恶意。”
张翰努力回忆自那以后的过往，追杀他的主要是张蚝和冯·曼施坦因，“皮尔斯”最多只是个帮凶，语气稍缓道：“如果你说实话，我可以考虑不杀你。”
卡西利亚斯面露喜色，“可是……我不是什么都能说，您知道的。”
张翰骂道：“靠，别和我装，老子杀的天凶天虫数都数不过来。”
卡西利亚斯仰望天花板：“您问吧，我知无不言。”
张翰扔了件三眼人的袍子进去，“你和吉格斯是怎么回事？”
“这您都看出来了，厉害。”卡西利亚斯捡起袍子穿在身上，“我和她是真正的情人，我们同时潜入共祭会，同时加入……呃……蝎子。”
张翰奇道：“她不是索罗斯的情人吗？”
“最初是的，皮尔斯奉至尊主之命到姆岛援助主上，他看上了吉格斯，主上就命令她将计就计进行策反，但不成功，于是主上命我取而代之，我们奉命假扮情人进入共祭会之后，她被主上甩给了铂金斯，我们就相爱了。”
卡西利亚斯很聪明地将“蒙哥马利”替换成“至尊主”，“厨师”替换成“主上”，既不犯忌又顺理成章。
张翰被他说的感情线绕得发晕，“你们两个到底忠于谁？”
“我们自己，”卡西利亚斯神情黯然，“双面间谍最后的下场都很惨，我们每天都在刀尖上跳舞，不得不为自己求条生路。”
难怪吉格斯会帮我，这对苦命鸳鸯倒是可以好好利用利用，张翰将四羊方尊扔进囚室，“从现在开始，你们俩只能忠于我。”
“谢谢！”卡西利亚斯当然知道血仆，毫不犹豫把手放在羊头上，完成收录。
张翰把将军服还给他，弄出囚室，“蒙哥马利到底对我是什么想法？”
卡西利亚斯变回皮尔斯，以标准的军人姿态坐下，“我们讨论过，他的目的从来就是杀您，成为天梯之主，如果杀不成，就退而求其次，取代……保洁或城主。”
用“保洁”替代“清洁工”让张翰想到扫大街的大妈，他忍住没笑，“那厨师呢？”
卡西利亚斯谨慎答道：“他的目的我看不准，他心机很深，从来不和手下聊这些事，不过我推测应该和至尊主差不多。”
这个回答未超出张翰的推测，他又问：“他袭击野猪岛的事你知道吗？”
卡西利亚斯缓缓摇头：“我也只是听说，当时我身在共祭会，具体情况知道的不多。”
这话等于坐实了厨师就是罪魁祸首，张翰盯着他问：“威亚斯在哪儿？”
卡西利亚斯垂下眼睑躲避视线：“他的保密级别很高，可能只有至尊主知道他的行踪，我只知道他在帝扉镇有一套别墅。”
张翰问出了最后的问题：“你知道青鼎在哪里吗？”
卡西利亚斯还是摇头：“不清楚，不过我知道蒋忻在哪里。”
张翰一听急道：“快说！”
“夏威夷群岛，尼豪岛监狱。”
这还真是个麻烦事，“洛可”已经暴露，和蒙哥马利已撕破脸皮，再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你有什么办法救人？”
“夏威夷戒备森严，我也无能为力，”卡西利亚斯想了想，取出一枚徽章放桌子上，“这是12号别墅的卫道士阿尔贝托·吉拉迪诺的徽章，您可以用这个进入夏威夷。”
“阿尔贝托·吉拉迪诺？”张翰想起来了，曾经的103特战营副营长，“可是我没见过他啊。”
“我这就把照片发给您。”血仆系统马上收到了照片，皮尔斯补充道，“他在少和村刚刚阵亡，我还没来得及向至尊主报告。”
张翰收起徽章，换了个话题：“双乳村打得怎么样了？”
卡西利亚斯敛容道：“从渊之战，至尊主重伤，潘塞索摩损失大半，少和村的三眼人也死伤不少，双方无力再战，均已撤兵。”
张翰迟疑问：“有没有找到……陶一山？”
卡西利亚斯目光闪烁：“您可能不知道，陶一山是被至尊主抓的。”
“啊？！”张翰张大了嘴。
“至尊主本想挑拨主上杀您，没想到您直接去了从渊，他匆忙赶去，您已经开始杀枪手，才不得不和您的仿生人硬刚，最终被您打伤。”
“主上也是一样，他知道陶一山被抓，将计就计在少和村设下杀局，没成想您命令我提前开战破了杀局，他也是匆忙赶去从渊，”卡西利亚斯怯怯地看了一眼一旁的果果儿，“但他漏算了您身边还有一位无无境，而且这么厉害。”
果果儿面露得意之色，拿起一块烤鱼递给卡西利亚斯。
卡西利亚斯摆了摆手，取出一块狼皮递给果果儿，“小小礼物，请务必收下。”
能混迹于厨师和蒙哥马利之间，拍马屁功夫自然了得，他很清楚身边人的作用。
张翰突然瞪大眼睛，那狼皮正是伊曼的狼衣！
他急促问道：“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皮尔斯一脸惊讶，没想到张翰这么大反应，忙解释道：“是主上赏赐给吉格斯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索罗斯！”张翰握紧拳头，指节发白，眼中充满杀意。
果果儿拿着狼衣不知所措，“主人，您怎么了？”
张翰沉默半晌，终于下定决心，对卡西利亚斯说道：“你马上回去，设法说服蒙哥马利继续对厨师保持压力，动用所有资源追踪厨师的踪迹，随时向我报告。”
卡西利亚斯愕然道：“您这是……要对主上动手吗？”
张翰冷冷道：“这不是你该问的。”
卡西利亚斯起身立正：“是！”
外面是中午12:30，上帝之城就是半夜12:30 。
张翰没想到的是，果果儿的“天遁”居然可以直入上帝之城，天狼不愧是幻界法官的座骑，怪不得副城主要去抓牠。
可惜菜菜儿死了，要不然也可以给花匠整一个，得想办法给果果儿找头母狼，这么棒的物种绝后了太可惜。
脚一落地，张翰的脸又变回了那张丹玛斯说的“法官”的脸，他连忙变成厨师浑圆的样子，让果果儿保持隐身状态，摇摇晃晃招摇过市。
上帝之城除了太初境和天狼都会原形毕露，他这么做是想“钓”出厨师的线索。
“果果儿，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不过我看上一个，人家不理我。”
“哦？”
“名花有主了，没办法。”
“你还是泡妞不行啊，还得跟我好好学。”
“人家是公主，男朋友又是姆岛狼王，我能有什么办法。”
“公主？叫什么？”
“花花儿。”
“哈，哈哈！”
“主人您笑啥啊？”
“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要想俘获芳心，还得靠你自己。”
“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努力！”
转了半天，一条鱼也没钓着，张翰有些气馁，这大半夜的，钓鱼确实有点难。
抬头看见红杏酒家的牌子，餐馆早已打烊，肚子咕咕叫，只好取出果果儿买的食盒，坐在石凳上吃。
果果儿突然不吭气了，耳边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主上！”
张翰转头一看，居然是基娅拉，低眉顺眼躬身站在路边。
哈，大鱼没钓着，来了条小鱼，张翰收起食盒，抹了抹嘴边的油，学厨师背着短手，冷冷问道：“你跑哪儿去了？”
“我，我，被0号关起来了，您知道他，那方面很强。”
她没敢说被我抓，是因为厨师生性多疑，原来蒙哥马利的代称叫“0号”，不知道清洁工叫几号。
必须保持多疑的人设：“你不会卖身投靠了吧？”
基娅拉扑通跪下：“冤枉啊！我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啊！”
“你看见威亚斯那小子了吗？”
“他……据说跟0号去了前线，具体在哪里没听说。”
“你找我什么事？”
基娅拉一脸茫然：“不是您叫我来的吗？”
麻烦，要穿帮！
厨师是天市垣，必然有天蝎系统的通讯方式，只要她发出一个字，厨师就知道我在这里。
“呵呵，忙忘了，咱们找个地方……”张翰猥琐地说着，薅住基娅拉的脖颈。
基娅拉隐约感觉到异常，还没转过神来，眼前一黑，又进了无门无窗的房间。
“啊——”她绝望地嚎叫，头使劲撞地，她知道逃跑了再被抓住是什么下场。
一个身穿狼衣的女孩出现在身旁，基娅拉慌忙磕头哀告：“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女孩面无表情，伸手在她头顶上一拍。
天旋地转，如坠深渊，脑海里黑洞洞，那些她引以为傲赖以生存的东西，全部消失不见。
治愈技能没了，她知道自己连当“血包”的资格都没有了，死只是时间问题。
张翰心里在琢磨让谁来杀，她是朱雀，不能再让外人占据这个位置。
厨师也在上帝之城，而且就在附近，否则基娅拉不会搞错。
这个念头一起，张翰迅速进入隐身状态，隐入酒家门框的阴影之中。
仅十秒钟，街口便走来一个人，一看五短身材就知道是谁。
这是张翰第一次真切地看见厨师的原形，形貌大差不差，只是衣着和以往大相径庭。
带褶皱的白色高顶无边帽，双排扣白色外套，黑白千鸟格纹围裙，妥妥的欧洲大厨。
上帝之城的穿着多半是神佚物，他这身行头可能就是“上帝的厨师”的标配。
还好海妖王后没看见，否则打死她也不会同意接着当这个大厨。
厨师走到刚才张翰的位置站住，左顾右盼了一会儿，转身往内城方向走。
张翰屏息敛心跟在后面，保持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上帝之城不能杀人，只能抓，但他没有绝对把握一招得手。
厨师本就狡猾，一旦失手就很难再有机会，搞不好还把清洁工招来。
蒙哥马利曾经说过，厨师和清洁工关系非同一般，他是不是去找清洁工？
张翰正在琢磨，厨师突然停住脚步，猛然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