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无衡厉声喝道：“休想！”
“师尊……”君小七嘴唇发抖，想要努力碰触他染血的衣角。
鬼面人明明是师尊的手下败将，可他为何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修为暴涨？
鬼面仙帝和玉无衡的对话以及交手的过程，她全然不知道，自然不知道三重天之上的生灵全部成了他提升修为的养料。
“小七，别怕。”玉无衡沾血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发丝，眸子中泛着温柔。
转身后，他脸上的鲜血灼伤了她的眼。
“师尊，小七不怕。”她的声音抖的越来越厉害，慌乱地将身上所有的疗伤圣药全部拿了出来。
从众多药瓶中快速挑选出一瓶拧开，可倒出来的丹药却噼里啪啦全部洒落了在船板之上。
她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看着散落到脚下的药丸，急忙蹲下去捡。
当她的手碰触到那晶莹剔透的丹药时，一只温暖白皙的大手却握住了她冰冷的指尖。
“小七，起来。”他的声音低动听，仿佛能驱逐世间一切阴暗。
扶起君小七，他又缓缓俯下身，将洒落在船板上的药丸一粒一粒捡了起来。
然后，动作缓慢地将所有捡起的丹药倒进了自己的嘴巴。
“傻瓜，没事了。”他擦掉嘴角的鲜血，温柔地笑了起来。
君小七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进他的怀中大哭起来。
“师尊，你不能有事……还有对不起……我必须要救雪儿姐姐。”她身躯颤抖着，眼泪似断了弦的珍珠。
不过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
她会救人，但绝对不会成为鬼面仙帝攻击他的利器。
可就算她不说，他也懂。
他的弟子，他了解。
她虽嘴上说着自己贪生怕死，可从来都有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倔强与无畏。
“为师答应过你，会救人的。”刚才，他之所以表现的那么冷漠，是想让鬼面仙帝知道，千夜雪根本不足以威胁他。
这样一来，在鬼面仙帝眼中，千夜雪就失去利用价值，到时候，他出手救人的成功率就提高了。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鬼面人竟直接将魔爪伸向了他的弟子，小七。
根本不给他时间周旋。
“真是感人。”鬼面仙帝愉悦地叹息：“本帝虽喜欢看戏，但看的久了难免乏味，君小友，你该做出选择了。”
玉无衡将君小七死死地护在身后，周身帝血瞬间沸腾燃烧，化作焚天之怒！
“卑劣！”
他声音如九霄惊雷，震得黑暗之力翻涌：“以小辈为盾，你也配称仙帝？连与我堂堂正正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吗？”
鬼面仙帝的口中传来压抑的低吼，仿佛被戳中了最深的痛处。
那被黑暗扭曲的残存意识，在昔日好友的怒斥讥讽下剧烈挣扎，让他体内的黑暗之力都出现了片刻的不稳。
但他强行压制了下去。
那双阴沉之眼死死地盯着玉无衡，声音带着一种被激怒的偏执。
“激将？无用！阿衡，我要看你道心崩溃！看她……因你而死！”
“哈哈哈哈！！！”
尖锐的狂笑充斥在整个天地间。
“君小七，过来！”
“否则，这蝼蚁即将魂飞魄散！”
他手中的千夜雪虽然依旧昏迷，口中却发出了痛苦的呜咽。
君小七看着眼前为保护自己而染血的背影，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化为了决绝。
她挺直脊梁，红衣在罡风中猎猎作响，如一朵即将凋零在寒夜中的玫瑰花。
“师尊。”
这仿佛是她最后一次清晰而坚定地喊他。
“请……护佑苍生！”
话音未落，她已一步踏出云船屏障，带着殉道般的决然，主动走向那片吞噬一切黑暗的深渊。
“小七！停下！”
玉无衡不顾帝躯崩裂，凝聚力量想要阻止，却被鬼面仙帝的黑暗领域死死压制！
就在君小七即将踏入鬼面仙帝掌控范围，就在玉无衡即将彻底疯狂的前一瞬——
“嗤啦！！！”
一道比鬼面仙帝撕裂虚空更加纯粹、更加刺目的圣洁之光，如同划破永夜的第一道晨曦，骤然在黑暗中爆发！
光芒源头，一道身影快速冲出。
那影身披残破血袍，面容竟与鬼面仙帝有九分相似，却无半分诡谲邪气，只有深入骨髓的疲惫，沧桑和一种近乎破碎的纯净。
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
正是千夜雪！
她的气息微弱，但生命本源尚存。
“不要过来！”
血袍人对着君小七发出沙哑却蕴含无上威严的吼声。
时间瞬间凝固。
鬼面仙帝在看到他的瞬间，动作彻底僵住，眼底出现剧烈震荡，仿佛看到了最不可能出现的存在，失声惊吼：“不可能！”
“你……你怎么可能逃出黑暗之渊？”
玉无衡看到披着残破帝袍身影的刹那，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熟悉的魂力波动，即便被诅咒侵蚀万年，即便被背叛的痛苦折磨九世轮回，他也绝不会认错！
“独……孤……皇……”
他的声音夹杂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原来这才是真相……”
玉无衡盯着站在虚无中的那道身影，眼眸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那不仅仅是战意，更有失而复得的狂喜与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原来从未背叛！
他一直在与黑暗抗争，直至被彻底吞噬、囚禁！
君小七的脚步硬生生停住，绝处逢生的巨大冲击让她几乎站不稳。
“原来鬼面仙帝手中的雪儿姐姐是假的！”
那这突然出现，与鬼面仙帝拥有相同面孔的血袍人是谁？
雪儿姐姐为何会在他的手中？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血袍人是友非敌。
他应该才是师尊真正的那位至交好友。
事情有了转机，她决定先返回云船。
血袍人盯着鬼面仙帝，眼中是刻骨的恨意与痛楚。
“你窃据我肉身，玷污我名号，囚禁我于黑暗之渊，吞噬我之光明，却忘却了光暗本同源！”
“你是永远杀不死我的！”
鬼面仙帝心神大震荡，脸上露出了一丝慌乱。
“没想到吧？你抽取千夜雪一缕精血制造傀儡时，那滴精血中含有的至纯情念，便是刺破你黑暗囚笼的利刃！”
血袍人看着怀中昏迷的千夜雪，声音悲戚：“她的执念救了我，也救了她自己。”
他猛地指向鬼面仙帝手中那个因为符力不稳而开始扭曲、模糊、露出傀儡本质的“千夜雪”。
“看清楚！你手中的，不过是用邪术炼制的赝品！一个承载着你无尽恶念的玩偶，真正的千夜雪，在这里！”
“现在，你还有什么底牌可依仗？”
真相如惊雷，炸响在君小七心头。
这鬼面仙帝所拥有的身躯居然是血袍人的！
不对，确切的说，鬼面仙帝是血袍人的黑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