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鬼面仙帝却笑了。
那张诡谲的面具下，传出低沉而扭曲的笑声，仿佛万鬼同哭，又似深渊回响。
他未退半步，只是缓缓抬起一只手。
五指张开，掌心竟浮现一道吞噬万物的黑色旋涡。
“徒劳！”
剑河斩落，却在触及黑色旋涡的刹那，如泥牛入海，无声消弥。
青衣仙帝的绝世剑意，竟被生生吞噬殆尽！
“你的剑，斩不了虚无。”鬼面仙帝的声音冰冷而戏谑：“因为你的道，仍在‘有’之境界，而我……早已踏入‘无’。”
话音未落，他足下黑靴猛然一踏！
“轰！！！”
整片星宇崩塌！
无尽暗光自他脚下蔓延，化作滔天黑潮，吞噬着一切光与生机。
那黑潮之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亡魂嘶吼，那是被他吞噬的亿万生灵所化。
青衣仙帝瞳孔微缩，身形暴退，但黑潮如影随形，转眼已至身前。
如果不是青衣仙帝玉无衡布结阵法，护住了云船，云船早已化作齑粉。
君小七等人站在云船上，只能看得清一青一黑两道光影闪动，听不清他们之间的对话，也看不清他们之间的交手，两道身影好像处在一片混沌的虚无之中。
“没想到吧，三重天之上的亿万生灵，皆成了吾的养料，你现在还认为吾会输给你吗？”鬼面仙帝得意大笑。
玉无衡那张淡然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怒意。
三重天之上的所有生灵，居然全被他吞噬、炼化，成为了他力量中的一部分。
这手段何其残忍！
简直是丧心病狂！
“青霄不灭，万古长青！”
“开！！！”
他怒喝一声，周身绽放出无尽青光，一株通天彻地的混沌青莲虚影自后背浮现，莲叶舒展，硬生生抵住黑潮侵蚀。
两股至高之力碰撞，爆发出的余波直接碾碎了远方星河，无尽星辰化作粉末。
“垂死挣扎。”鬼面仙帝冷笑，鬼面上的暗金符纹骤然亮起，那双虚无之眼迸发出摄人心魄的幽光。
“让吾看看，你的‘道心’，能撑到几时？”
他猛然抬手，五指成爪，隔空一握。
“咔嚓！”
玉无衡的护体青莲竟出现了裂痕！
与此同时，他的元神如遭万蚁啃噬，鬼面仙帝的“无”之法则，正在侵蚀他的生命本源！
玉无衡嘴角溢血，但眼神越发凌厉。
他猛然抬头，眸子中燃起炽烈战意，竟在绝境之中，逆势而起！
“我之道，非‘有’非‘无’！”
“而是……‘战’！”
他竟主动崩碎青莲，将所有力量凝聚于一剑，身形如电，直刺鬼面仙帝眉心！
“这一剑，斩你面具，破你虚无！”
剑光璀璨，如开天辟地之初的第一缕光，刺破永夜！
鬼面仙帝终于变色，急退半步。
但于事无补。
“嗤！”
剑锋划过，鬼面具……裂开一道缝隙！
“你……你竟能伤我？”鬼面仙帝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眼底的黑暗物质剧烈翻涌，仿佛有什么不可名状之物即将破封而出。
玉无衡持剑而立，虽浑身染血，却傲然如初。
“你的‘无’，并非无敌。”
“因为我的‘战’，永无止境！”
咔嚓！
鬼面具最终在一声脆响中彻底崩碎。
面具之下，并非预想中的狰狞面目，而是一张平静圣洁的脸。
玉无衡再次看到这张脸后，心神剧震，握剑的手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鬼面仙帝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这张脸，是不是很熟悉？”他的声音不再扭曲，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讥讽感。
玉无衡的剑微微颤抖，但很快他的眼神再度凌厉。
此人，是与他顶峰相伴的挚友。
亦是将他拉下云端，让他经历九世轮回的仇敌！
更是杀害三重天之上所有生灵性命的恶魔！
他的剑势再起，青芒暴涨。
可就在这一瞬，鬼面仙帝手指一动，一位身穿血衣的女子静静悬浮于虚空。
“千夜雪？”玉无衡收起剑势，眸光微微一沉。
他曾承诺君小七，一定会将千夜雪从千夜云天的手中救回。
而她现在却在鬼面仙帝的手中。
鬼面仙帝轻声一笑，抬手轻抚千夜雪的脸颊，动作温柔却令人不寒而栗。
“她对你来说，也算是老熟人了吧？”他指尖微微一勾，千夜雪便如提线木偶般向前一步。
玉无衡神色一动，敛起剑芒。
“怎么？冷酷无情的青衣仙帝，也知道怜香惜玉了？”鬼面仙帝玩味嗤笑。
千夜雪面无表情，手中赫然出现一把匕首，直指青衣仙帝玉无衡咽喉。
玉无衡剑锋颤抖，青芒明灭不定。
而后，他的神色渐渐冷厉起来。
“用她威胁本帝？”玉无衡眼底杀意涌动，剑芒再次绽放：“你的棋，下错了！”
鬼面仙帝沉默一瞬，忽然低笑起来，笑声逐渐癫狂。
“那她呢？”
他猛地撕开虚空！
一道贯穿星河的裂痕骤然浮现，而在裂痕的尽头，云船正静静地漂浮在云山之间。
船头，君小七顿时遍体生寒。
“你敢！”
玉无衡的怒吼震碎万古星辰，他的身形瞬间化为一道撕裂黑暗的青芒，直冲云船！
快！
再快！
快过虚无！
快过宿命！
快过该死的天地法则！
鬼面仙帝狞笑起来。
而后对着云船的方向，轻轻一握。
“灭！”
整片星域开始坍缩！
云船所在的虚空如脆弱的瓦片，寸寸崩裂！
“不！！！”
玉无衡目眦欲裂，骤然青焰燃烧到了极致。
在最后一瞬——
“轰！！！”
他悍然撞进坍缩的虚空，以自身仙躯硬抗万道堙灭之力！
“嗤！”
鲜血狂喷，他的半边身躯瞬间被黑暗旋涡吞噬，可他的双臂，却死死撑开了一道屏障，将云船牢牢护在身后！
君小七惊住了。
而其他人，则全部被这霸道的力量震晕了过去。
“师……尊……”君小七声音颤抖。
她看着那道染血的身影，看着他那破碎的衣袍，看着他即便身躯崩碎也未曾后退半步。
她的心脏如被万箭穿透，疼的无法呼吸。
鬼面仙帝的笑声终于停了下来。
他似乎没有想到他这位昔日亲手斩断七情六欲，毕生追求大道的挚友，会为了一个女子，不顾自身生死。
“为何？”鬼面仙帝轻声问道。
“你永远不会懂。”玉无衡染血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虚空坍缩的余波仍在肆虐，玉无衡以残魄身躯撑开的屏障摇摇欲坠，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虚无中燃起一缕缕青焰。
鬼面仙帝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忽然抬手。
坍缩的虚空，瞬间凝固。
他低笑着，目光落在君小七的身上。
“有意思，不如……我们换个玩法。”
说罢，他再次轻抚千夜雪惨白的脸颊，如同把玩一件精致的玩偶。
“师尊……”
“雪……儿姐姐。”
君小七那张绝美的容颜早已失去了颜色。
哥哥的挚爱，千夜雪，她现在落在了鬼面人的手中……
“君小七是吧？”他的声音如九幽寒风：“用你，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