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夜,紫宸殿外的宫道上挂满了红灯笼,烛火在绢面后摇曳,将覆雪的宫墙映得通红。
殿内更是暖意融融,鎏金铜炉里燃着昂贵的龙涎香,烟气袅袅缠绕着梁上垂下。
百官携家眷按品级入席,衣香鬓影间满是恭谨的谈笑,却没人敢真的放松 —— 上座的齐元逸脸色苍白如纸,唇上没半分血色,连握着玉筷的手都微微发颤,显然是 “病势沉重”。
他身侧的太妃穿着织金凤纹锦袍,时不时担忧地看向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佛珠;太后则端着茶盏,目光在殿中扫过,落在贤王身上时,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贤王坐在左首第一位,一身宝蓝色蟒袍衬得他面色红润,手里把玩着玉扳指,笑意盈盈地看向齐元逸:“皇兄龙体违和,还强撑着主持宫宴,实在叫臣弟心疼。不如让太医再给皇兄诊诊脉,若实在不适,宫宴便早些散了也罢。”
这话看似关切,实则是想坐实齐元逸 “病重” 的传闻。
齐元逸咳嗽了两声,锦帕上染了点淡红 —— 那是宋长秋特制的药汁,看着吓人却无大碍。他摆了摆手,声音虚弱却带着帝王威严:“今日元宵,君臣同乐,岂能因朕扫了大家的兴?传旨,开宴。”
福公公尖细的嗓音刚落,御膳房的宫人便端着佳肴鱼贯而入。第一道 “团团圆圆” 上桌时,林柔亲自跟在后面,银筷在碟中轻轻一点,确认无误后才退到一旁。
她的目光掠过传菜的宫人,在一个面生的小太监身上顿了顿,不动声色地记了下来。
周景煜坐在武将之列,玄色劲装外罩了件锦袍,身姿挺拔如松。
他目光扫过贤王身后的护卫,发现比往日多了两个面生的黑衣人,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沈词安则扮作侍卫站在殿角,金印被他贴身藏着,指尖能感受到冰凉的触感,目光始终锁定着贤王的动向。
薛丞相端着酒杯起身,对着齐元逸躬身道:“微臣祝愿陛下龙体安康,陛下万岁,天下之福,臣敬陛下一杯。”
百官纷纷附和,举杯敬酒。
“陛下万岁,天下之福。”“陛下万岁,天下之福。”
齐元逸勉力抬手,饮下一杯,随后将空杯递还给福公公,强撑着坐直身子,声音虽依旧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众卿平身!都落座吧。”
“太乐局上歌舞”随着福公公尖细的嗓音落下,殿外便传来一阵清脆的环佩声。八位身着水袖舞衣的舞姬款款而入,舞衣上绣着的银线在烛火下流转,随着脚步轻移,腰间挂着的铃铛发出细碎的声响,恰好与殿外的丝竹声相合。
齐元逸靠在龙椅上,目光扫过舞姬们轻盈的身姿,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看似在欣赏歌舞,实则在留意殿内众人的动静。他浅啜了一口福公公刚斟上的热茶,茶水中掺了宋长秋特制的温补汤药,既能维持 “病重” 的表象,又能让他保持清醒的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