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园已经初具规模,庞大的主体建筑悬浮于半空,如海市蜃楼般立在云端。远远看去,它就像一只盘旋于天空的巨鹰——鸟喙朝着城市的方向,做出狩猎的姿态;巨翅从云朵间伸出,遮天蔽日。其下,则是六根平均分布的石柱,它们支撑着这座魔幻的宫殿,也在城区与贫民窟之间,形成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它就像一座凭空出现的魔王堡垒,神秘且恐怖,团团迷雾在它脚下缭绕,阵阵冷风在它身旁川流不息。可风,是永远吹不散雾的,风唯一能推动的,只有变幻莫测的阳光。阳光在迷雾上汹涌着,挣扎着,就像遇到暴风雨的海浪。
松野不禁在心里暗骂:他妈的,这么大的工程,居然只是个游戏厅……这是想把游戏里的东西照进现实吗?真他妈魔幻……更讽刺的是,它居然是从慈善小学的尸体上爬起来的……他妈的,公司为了赚钱,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松野叹口气,收回目光,重新将思绪拉回编写报告这件事上。
整个中午,只有两辆车经过。一辆白色代步车,一辆褐色无人出租。AI通过行程路线比对,均没有发现问题,于是紧张的杰瑞就变成了不紧张的杰瑞。他困了,他已经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
松野被感染,他忍不住,也打了一个哈欠。
本就烦心,再加上盯梢的活本就枯燥,于是他就发了火。他没好气地对杰瑞说,“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的,咋的,昨天没睡呗?用不用我给你支张床啊?能不能安静会儿?我他妈到现在连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杰瑞连忙道歉,“对不起……师父……要不我把车窗打开吧……车里有些暖……我怕我又……”
“先吹热风然后再吹冷风?不是,大哥,你想感冒别拉着我行吗?”
杰瑞可怜地道,“对不起……”
松野知道自己说话有些重了,他有些后悔刚才的举动。他知道自己的态度有问题,但碍于面子,他才不肯承认呢。这通火他也不应该同杰瑞发,他就是把他当成了出气筒。可还是碍于面子,他打死也不会同对方道歉。
于是场面彻底尴尬下来。他又开始绞尽脑汁地研究起‘报告’的开头;杰瑞则大气也不敢出,他瞪起一双牛眼,像个雕像似的死盯着面前的马路。
松野瞥见杰瑞那副毫无意义的努力模样,不禁怀念起曾经的徒弟马瑞。那小子虽然愣,但是不傻,而杰瑞呢,是既愣又傻。
“那不是有AI吗?你死盯着有什么用?”松野再次放下笔,说道,“你眼睛里是装了雷达吗?你能比AI先发现问题?”
杰瑞连忙解释,“我是怕……我又打哈欠……”
“那就去洗把脸!”松野忍不住,又恼火道,“外面有个公园,公园里有公厕,公厕里就有水。真是的,你怎么干啥都干不明白?上次就是,明明跟你说了让你别轻举妄动,结果呢,你不但擅自行动了,还他妈差点被人打死……不是,你咋回事啊?非要到一线,非要到一线,结果你就是这么干的?啊?”
杰瑞委屈得快要哭了。松野看到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杰瑞的脸变得一阵红一阵白,他低下头。
“对不起……师父……”杰瑞可怜地说。
松野突然感到一阵内疚:我他妈有病吧?我跟一孩子嚷嚷什么啊……
松野吁了口气,然后适当放缓了下语气道,“去,洗把脸去。那帮孙子要是晚上才到,咱们还得坚持好几个小时呢。”
“是。”
杰瑞开门下车,冷风灌入,脑子像被洗了一遍似的。他摇摇脑袋,重新抓起笔,又陷入‘报告’的折磨之中。这回终于有了思路。但刚刚写下‘监察委员会’几个字,亚拉尔的电话就来了——
“你人呢?”对方劈头盖脸地问,“p区的同事都已经到了,你人呢?”
松野压根不想去处理‘配合调查取证’的事。他说,“在外面,有行动。”
“嗯?啥行动?”
“抓毒贩。尤金安排的。”
“啊?不是,你没告诉他我已经给你安排任务了吗?”
“人手不够啊,我不上谁上?p区的事你随便找个人处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谁告诉你不是大事的!”亚拉尔直接火了,声音那个大,耳膜都被震得嗡嗡的,“那他妈有一仓库的有毒物品!你告诉我不算大事?这还是总监大人亲自过问的案子,你他妈告诉我不算大事?!松野,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回来!”
“你跟我发什么火啊?”松野也火了,“人手不够,人手不够,你大爷的你是听不懂吗?极上冰死了,他们的人要重新开始贩毒了,我不管是吗?城里好不容易消停点了,我还把他们放进来?亚拉尔,你到底知不知道哪件事更加重要啊?一个调查取证的破事非得我亲自去?谁去不行?”
“你他妈是听不懂人话吗?这是总监大人亲自过问的案子!你他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亚拉尔的这句话,无意中让松野想起奥斯汀家族利用影响力干预案件调查的事,于是他的火气便彻底爆发了,他冲那头吼,“总监大人咋?总监大人咋?总监大人就比所有人都重要呗?他关注的案子就比毒品的案子更加重要呗?我不回去!在我的地界,我绝不允许毒品再次泛滥成灾!还有那个维达尔,我告诉你,老子查定了!前岛辅?十大贵族?老子告诉你,老子不怕!他就算是天王老子,老子也照抓不误!亚拉尔,我告诉你,老子不是你,更不会像你一样怕东怕西,瞻前顾后!老子不怕!”
吼罢,他直接挂断电话。
面前的那张破纸也引起了他的不满,他直接将它扯了个粉碎。
写你妈!报告你妈!老子就是要抓他,老子就是要把他送进去!
个不是人揍的玩意,你他妈也配说什么‘爱岛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