殃回头狠狠瞪了楚一凡一眼,随即恭敬地跪下,对着凼叩首道:“王上息怒,楚兄不知我内宇宙的规矩,并非有意冒犯。”
凼这才缓缓放下举起的手掌,指头轻轻一弹,一道红光穿透殃的身体,精准地射入楚一凡胸膛。
刹那间,一段庞杂的信息涌入楚一凡脑海——原来内宇宙的族群,一对夫妻终生只能孕育一个子女。
这并非寻常繁衍,而是将双亲的血脉精华浓缩、融合、升华后诞生的结晶。
也正因如此,才衍生出“食子”的恶习:若要再生养子嗣,必须吞噬已有的子女,让那份血脉精华回归体内,否则便再无可能。
楚一凡方才那句“再生一个”,无异于劝凼吞噬殃,难怪会触怒他。
楚一凡眉头紧锁,不解道:“可这里有个矛盾——一对夫妻只生一个子女,按常理族群数量只会减少,为何内宇宙反而愈发繁荣昌盛?”
殃苦笑一声,解释道:“这若以外宇宙的观念来看,恐怕会颠覆你的认知。
这么说吧,雄性……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男人,一生确实只能有一个子女;但雌性,也就是女人,却可以孕育无数个子女……”
“内宇宙是以女子为尊的,皇室亦是如此。我的父亲被臣子们称为‘王上’,而我的母亲,他们则尊称为‘皇仪’。”
“而内宇宙子嗣又尊崇男性,所以生养大多都是男性。”
“哦……原来是一妻多夫……”楚一凡瞬间恍然大悟。
殃却摇头,苦笑道:“不止是女尊男卑这般简单。内宇宙的能量远比外宇宙充裕,天材地宝随处可见,修炼也更为容易。
族群中,精怪占了大半数量,它们都是族群的依附体,悍不畏死——因为每次战争都是它们晋升的台阶,也是唯一的出路。”
他顿了顿,看向凼:“我想,如今内宇宙人口暴增,多半也与忌无酒脱不了干系吧?”
凼点头承认:“正是。教化的弊端也在于此,人人变得自私,隐隐有了争权夺利的势头。所以我们九大道圣才商议,不再约束族群向外宇宙扩张。”
楚一凡怒视着他:“你们就执意要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吗?”
凼脸上毫无愧疚之色:“这是九大道圣共同商议的结果,已成定局。你若想改变,除非能打败我们九人。”
楚一凡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若我能说服殃回归内宇宙,您可否帮忙关闭内外宇宙的通道?”
“绝无可能!”凼断然拒绝,“这是九大圣人的共识,我若违逆,必将遭到其他八大族群的全面围攻。我唯一能答应你的,便是将《潜幽宝典》留给你。
但我奉劝你好自为之,一旦宝典流落出去,我必将亲手追杀你至天涯海角。”
“还有两百年。以你如今的桎梏来看,连道八境都难以破开,更别说凝聚完整的道法身了。
两百年后,若殃不跟我回去,我不仅要灭杀你,还会让潜幽族全力参与进攻外宇宙。”
殃望着楚一凡,眼神中既有几分委屈,又有几分释怀。他轻声道:“我来外宇宙的这些岁月,不是在被虐待,就是在躲藏、被追杀。自跟随你以来,才真正体会到宁静舒适的日子。”
“我没有通天与五灵那般能陪你长久,也没有猴儿与你那般手足情深,但若说尊敬与交往,你楚一凡,值得。”
说罢,他再次跪在地上,对着凼叩首:“王上……”
“叫父亲!”凼愤怒地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从未叫过我一声父亲!”
殃身躯一震,抬头望着凼,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最终重重点头:“让我跟您回去可以,叫您父亲也可以。
但您必须尽到父亲的责任——楚一凡不仅要得到《潜幽宝典》,您还要助他突破至道九境。
至于后续如何,便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这是我的报恩,也是我与他缘分的了结。”
“不可能!”凼想也不想便拒绝,“即便本王亲自出手,他若想突破道九境,至少也得万年光阴!更何况,就算他现在突破,又有何意义?忌无酒不会放过他,两百年后,地罗族、苍幽族……那些族群也会踏平这里!”
可任凭殃以自身相胁,再加上反复恳请,凼最终还是无奈点头同意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凼将楚一凡带到浩瀚的宇宙虚空,亲自为他讲解暗物质能量的由来与运用之法。
他严格要求楚一凡,必须用暗物质能量反复洗涤肉身,细致感受暗物质在道果内的每一丝变化。
过程中,绝不准吸收分毫暗物质能量,且这种感悟必须是无意识的,如同天地自然运转般纯粹。
百年光阴转瞬即逝。楚一凡的肉身在暗物质的洗涤下,变得如同水晶般剔透,血脉经脉皆清晰可见,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的韵律。
又过了五十年,楚一凡的身躯化作一团光芒。光芒最初是洪荒道果散发的纯白,渐渐转为深邃的暗,如同宇宙深处的混沌。
三十年后,楚一凡的身体彻底与宇宙虚空融为一体。
无论是肉眼观测,还是道识探查,都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仿佛他已化作虚空的一部分,无形无质。
再过二十年,楚一凡的形体重新凝聚,变得纯净如水,如同一块人形水晶,无论身处何种环境,都能完美相融,不显丝毫突兀。
此时,宇宙虚空忽然开始剧烈震动,无数能量光点朝着楚一凡汇聚。
凼见状,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微微点头:“孺子可教。”说罢,他转身离去,将这片虚空留给了楚一凡。
幽冥裂缝之外,忌无酒傲然立在虚空中,身后是无尽的魂灵大军,密密麻麻,铺天盖地,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千年之期,已过二十余载。如今,我看还有谁能来救你们!”
阴尧、太上、逍遥等人脸色凝重如铁,心中唯一的指望便是凼能及时现身。然而,直到忌无酒动手,那道身影也未曾出现。
忌无酒挥手间,无数魂灵大军开始如积木般叠罗汉。
每叠一层,他便用暗物质能量加固,又以自身精血为引,让那不断增高的祭台散发出诡异的红色光芒。
祭台共分五层,最下层由千万魂灵组成,往上每层数量减半,层层递减,直至最顶端。
祭台之外,还围了一圈魂灵大军,他们盘坐下来,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进行某种邪恶的献祭。
忌无酒冷冷扫视着前方的众人,声音如同来自九幽:“交出楚一凡,否则,我便血祭这三个位面,重新创世!”
太上目光锐利,注意到忌无酒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了龟裂的纹路,裂缝中渗出淡淡的血液,与外泄的红光交织在一起,看起来既诡异又阴森——显然,他强行突破道圣境,根基并未稳固,早已是强弩之末。
逍遥一步踏出,挡在众人身前,眼神决绝,冷冷道:“死则死矣,我等绝不跪着求怜悯!想要我徒儿的肉身,先踏过我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