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番外（二） 朝堂江湖
北离。
天启城。
炎炎夏日，民众依旧为生计而奔走。
纤夫挑担，民夫卖茶，各色民众在天启的土地上扎下了根。
道路两旁巡逻的官兵，走在路上非富即贵的贵人，威严与蔑视。
在这样的环境中，一男一女牵着手走进了城门。
有些人，泯然众人，无人瞩目。
有些人即使站在那里，也依旧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无视那些民众的目光，两人仿若无人的朝着雕楼小筑而去。
那里是天启最好的酒楼，也有天启最好的酒。
来到大门。
古老，热闹，高雅集一身。
历史悠久在那破旧的板凳上完美体现，而那满堂例无虚座则映证了热闹这个词。
往来无白丁，黔首自别离。
挂玉配饰，此中之人非富即贵，一手白扇，一杯酒，言语尽是子曰。
走进大门。
满堂宾客。
小二上前，伸出右手，拦住了两人。
“两位客观，今日客满，请另寻他处。”
谢客。
小二的言语有些歉意，亦有些惊讶。
两人实在太有气质了。
女子裸露出的肌肤闪着盈光，即使小二眼神刻意避开，亦无法忘记。
而男子那面如冠玉的脸庞上带着那抹微笑，同样令人如沐春风，惊为天人。
凭着多年的经验，他一眼看出两人都不是一般人，但如今客满，就算是他也没办法。
男子被拦着，毫不在意的对着小二笑了一下，温柔的拉着女子的手走向旁边。
那里，竟然还有一张空桌。
小二微微一惊，
“两位客观，那里是……”
男子回眸，朝他点了点头，笑道，
“我知道。我坐过。”
一句话，就令小二瞠目结舌，亦令那些想看热闹的人纷纷收回了目光。
破旧的板凳看似古老，但上面却特别干净，显然小二经常擦拭。
坐下。
女子的第一句话就是，
“快说，你什么时候来过这里？我怎么不知道？”
看着女子那骄横中带着霸道的语气，男子赶紧倒了一杯茶，一边吹去茶水的温度，一边深情的看着她，
“就以前陪三师兄出来的那次。”
女子眼睛微微一转，眼神微微眯起，
“就是你去百花阁的那次？”
倒吸一口凉气，男子立刻将茶杯放在女子的手心，握住她的柔荑，一脸正色，
“绝对没有。是三师兄带我去的。而且我们只是听曲而已。”
手心冷汗冒出。
女子翻了个白眼，挣脱开男子的手，拿起茶杯微微一饮，茶水温度适中，她略微满意。
“放心。既然那次我都放过你了，自然不会再追究。别紧张。”
男子松了一口气。
而这时。
小二才回过神来，走到两人的身边，面露难色，
“两位客观。这个位置是给特殊的人准备的，请另谋他处吧？姑娘，你行行好，不要为难我们可以吗？”
若是常人坐这个位置，此刻小二早就叫人将两人抬出去。
但他眼力甚好，看出两人有些不同，因此才用委曲求全的方法。
女子莫不吭声，只是指了指男子，
“问他。”
男子笑着拍了拍桌子，
“十几年了，你们这桌子还是没变啊。”
小二略有些迟疑，
“客观您是？”
男子随意摆了摆手，叹道，
“别急，我叫个人。他应该有资格带我坐这个桌子。”
打开窗口，男子朝着书院的方向弹出了一指。
一道仿佛剑气的内力破空而去。
书院。
闲坐枫林晚，霜红二月花。
那枫树下的儒雅男子正静静的熟睡，哪知道那剑气竟然呼啸而过，将他的发丝斩断。
彼时，眼睛蓦然睁开，伸手接住了那一根发丝，眼神微微一凝，
“是他！”
朝着剑气来的方向，男子一跃而起，离去。
片刻后。
酒楼里的男子看到儒雅男子到来，热情的招手，
“谢宣，我在这里！快点过来~”
微微停顿，儒剑仙谢宣无奈摇头。
“墨千殇，你找我有什么事？上次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
坐在他的旁边，谢宣显然还在被他偷袭的事情耿耿于怀。
拿起茶壶，给谢宣倒了一杯茶，墨千殇厚着脸皮笑道，
“这不是今天雕楼小筑客满了，所以请你来坐坐。”
谢宣翻了个白眼，看到小二在旁边等着，又看到墨千殇那可恶的嘴脸，无奈，手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四个字：雕楼小筑。
小二仅仅看了一眼，就震惊不易。
因为这四个字和门口牌匾上的一模一样。
一瞬间，他站直，恭敬的鞠躬，
“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谢宣努力努嘴，看了墨千殇一眼，
“问他。”
墨千殇拿起茶杯敬了谢宣一碗，
“多谢谢兄。”
“小二，一壶秋露白，一份醋鱼，一份天启青山绿。”
听到秋露白三个字，小二有些为难的看着谢宣。
谢宣无奈摇头，叹道，
“把楼顶的那壶给他吧。你们拦不住他的。”
小二大吃一惊，随后走向后厨。
谢宣拿起茶杯轻轻一饮，看着两人，
“听说你们婚后第三天就已经离开雪月城，如今都过了三个月，你们怎么来天启了？”
墨千殇笑道，
“去了北蛮一趟，见了一趟故人，所以来天启看看。”
“原来如此。对了，那赵玉真后来还有去骚扰你们吗？”
面对这个问题，墨千殇幽幽的看着李寒衣。
李寒衣很淡定的将茶杯放在墨千殇的面前，
“那天我那一脚，将他的记忆抹去了。从今以后他只是青城山的赵玉真，不会再是楚春宵了。”
一激灵，谢宣有些吓坏了，赶紧拿起刚刚盛满的茶杯一饮而尽。
而这时，一队士兵从客栈门口路过，墨千殇微微有些好奇，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像大军出动？”
谢宣拿起刚上的秋露白，给自己与墨千殇倒了一杯，
“你不知道你离开雪月城后，六皇子萧楚河也离开了雪月城吗？这期间还发生了不少事情。”
“哦，说说看。”
谢宣看向皇城的方向。
“萧楚河回来了，琅琊王萧凌风举兵造反被若风拦了下来，随后不了了之。白王的眼睛被药王谷的神医治好了。萧羽阴谋被破，自刎而死。如今”
说道这里，谢宣看向了皇宫的方向。
“他也快死了。”
墨千殇顿时沉默了。
“是吗？看来发生的事情还真的不少。”
“岂止！你可知道冠绝榜又发布了。第一名你猜是谁？”
墨千殇微微一愣，
“不应该是我吗？”
谢宣摇着头，笑道，
“错了。”
眼神看向李寒衣，意思不言而喻。
墨千殇嘴角抽搐，最后无声的低下了头。
李寒衣见此，冷哼一声，
“怎么，对我是天下第一，你有意见吗？”
“没有！绝对没有！”
冷哼一声，李寒衣露出满意的笑容。
至是那桌子下的柔荑此刻正被某人调戏。
忍着手心的瘙痒，她白了一眼某人。
只可惜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全被某人笑纳了。
谢宣不忍看着狗粮，头转向一边，叹道，
“我知道他曾经得罪过你，如果你想报仇，现在应该还能赶得上。”
“算了，原先想，如今，却又懒了。”
“那现在有什么打算？离开天启吗？”
“没必要了。有个人我要去看看，毕竟，当年曾说过要带他走，只是不知道他现在还考不考虑。”
白王府。
静静的坐在那池塘的旁边。
即使他已经可以看见，依旧选择梦着一块白巾在眼上。
不是因为他矫情，而是因为得到了眼睛，他却失去了他最好的朋友，同时，多了更多不必要的烦恼。
“他们都劝你现在登基。一切尘埃落定，即使他从南诀战场回来，也于事无补。”
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走到了他的身后。
“我知道。但我不想这么做。那诏书写的是谁的名字，那就是谁的名字。”
“你对那个位置，就那么不在乎吗？”
“曾经在乎过。后来失去过。如今想来，其实，六弟更适合那个位置。”
女子沉默。
很多人都让她劝他，比如她的父母，她的兄弟。
但她不想。
而这时。
一男一女突然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那一刻的风姿，宛若神仙中人。
女子先是一愣，刚要大喊，却见地上的男子突然喊道，
“没事。他们是我要等的人。”
摘下白巾，男子非常恭敬的朝着男女躬身，拱手，
“先生。”
一如当年初见。
再见亦如当年。
当年，墨千殇问他，可愿放下一切，如今墨千殇依旧如此问他，
“可愿放下一切跟我走？”
面对这个回答，男子再次俯身，
“弟子愿意！”
墨千殇微微感慨，
“你可知道你放弃的是什么？”
“弟子明白。”
看着男子脸上的坚毅，墨千殇深深点头，
“你已经领悟我当年留在你身体内的剑意，也算是一名剑道高手，也罢。那就准备一下，跟我走吧。”
听到墨千殇这句话，听到男子那决绝的声音。
女子的泪水从鬓角流了出来。
夫妻一场，如今竟然要跟随陌生人而去，他何其忍心。
刚要开口，却见男子突然回头，拉着她的手走到了墨千殇的面前，
“先生，这是我的妻子，婉儿。”
墨千殇微微一笑，
“不错，不仅仅有大家闺秀的气质，竟然也有一丝江湖儿女的豪气。”
男子此刻略有些不好意思，拉着倔强的女子，笑道，
“当年我去闯荡江湖，在江湖上，我们意外相识，后来相知，最后相恋。这才走到一起的。”
“不错！既然如此，还不带上一起走。”
女子微微惊讶，此刻亦有些茫然，
“王爷，你不是要？”
墨千殇看到女子的表情，哑然失笑，
“怎么，你以为我拉他出家当道士，或者当和尚？”
略有些迟疑的点头，她就是如此想的。
书上不是说，男子抛妻弃子，离开家人，就是为了修仙，得到永生吗？
墨千殇哑然失笑，
“我只是带他闯荡江湖而已。你既然是他的结发妻子，一起走就是了。”
“真的吗？”
“当然。”
转手，墨千殇牵着李寒衣的手，朝着王府外而去。
“我和你师娘在你家门口等你。打理好一切，就来找我。”
哪知道。
萧崇却早就急不可耐，直接抱起婉儿一跃而起，
“师尊，等我。我没什么要料理的。”
于是。
白王萧崇与他的王妃无故失踪了。
而在他们离开后，一名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来到了庭院，只见桌子上留下一张纸。
“凌云，爹娘出去旅游了。你要乖乖的哦。”
瞬间，小男孩哭了，哭的稀里哗啦。
而至此之后，
白王瞬间变成了萧凌云。
小男孩一脸茫然的坐在了王座上，接受着众人的跪拜。
然而。
当永安王萧楚河打退南诀杀回天启的时候，所有人以为他要携带盖世功劳一句登基，结果他却高举一封诏书大喊，
“先王遗诏，传位白王萧崇！”
众人大惊失色，随后又面色古怪的看着那个打着哈气的小男孩。
因为，萧崇早已经跑了。
萧瑟看到那个小男孩的时候也是一脸茫然，
“我二哥呢？”
面对这个问题，太师终究是忍不住站了出来，
“永安王，在您去南诀战场的时候，白王已经先一步离开了天启。所以如今，这皇位，只能由您继承了。”
“请永安王继承大统”
“请永安王继承大统”
三军将士齐声大喊。
在这个场景下、
一名黄衣女子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轻轻一叹，转身离去。
跟着她离开的，还有一名绿衣女子，紫衣男子，红衣男子。
他与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他们是江湖客，而他将是天下之君。
君者，以寡自称，以朕自封，以孤独为饮。
“千落，你真的不和他告别吗？”
“轻舞，不了。也许，这样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百里轻舞微微一叹，拍了拍她的肩膀，四人在夕阳下，离开了城门。
他们只是江湖客，不是朝堂座上宾。
“喂，你们等等我，你们想去哪里？”
千金裘，五花马，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笑容。
众人纷纷转头，露出喜悦的笑容，
“萧瑟！你怎么来了？”
“萧瑟！我就知道你会来！”
萧瑟走到司空千落的面前，低着头看着眼前纯洁的女子，
“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司空千落欲言又止，最后叹道，
“你是皇帝，而我只是一个江湖女子而已。”
对此，萧瑟摆了摆手，显得很无辜，
“谁说我是皇帝了！”
司空千落眼神睁大，诧异万分，
“你不是？”
萧瑟微微一笑，蜡烛她的手，一起走向夕阳。
“皇帝，另有其人。”
……
皇座上。
萧凌云哭着脸看着满朝的文武百官，
“众人爱卿，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