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为了大局请赴死
明德七年三月二十三
天启城
千金台
面对跟与不跟的问题，敖玉没有回答，而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是的，离开了，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离开了。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强赌灰飞烟灭。
这不是儿戏，而是国运，这不是过家家，而是国土。
所以敖玉不敢赌，也赌不起。
输了，他失去十座边城。
赢了，他得到十座边城。
这看似公平的交易，却极不公平。
因为，他是太子，他是未来的君王。
输了，他丢的不仅仅是十座边城，还会成为南诀的罪人，最后失去太子之位。
而赢了，不过是十座边城而已。
对他而言，整个南诀与十座城，孰轻孰重？
哪怕有一丝失败的机会，他都赌不起，因为代价他承受不起。
反观萧楚河，从一开始就已经将这场赌局置于两国之上。
他不在乎能否当上君王，因为他选的是侠道，哪怕输了十座城，那又如何？大不了再打回来就是了。
至于无法当上君王，不当就是了，谁让他崇尚的是江湖。
以最在乎的和别人不在乎的去赌，这场赌局从一开始就注定来敖玉是输家，萧楚河是赢家。
在身后三人豪迈的笑声中，敖玉愤然离去。
而今日的赌注，是一座城，萧楚河赢得了一座城。
这将成为天启的传说之一，一句赢一城！
随后将萧凌尘的赌注还回去，萧楚河看也不看桌上的底牌，傲然走出千金台。
这一刻，他是主角，而萧凌尘与萧月离心甘情愿当配角。
“乘风游碧落，踏浪溯黄河，晴夜遥相似，秋堂对望舒，朝来试看青枝上，几朵寒酥未肯消，思灵泽膏沐，怀兰英琼若，鹏徙于南冥，水击三千里，扶摇直上九万里！”
豪迈音落，离开，离开。
留下那高台上的金票与一座城。
这些，自会有人送到他的手中。
包厢里。
萧若风微微点头，面露欣慰，亦是感慨。
“如何？”
墨千殇看着少年英豪，嘴角亦是扬起一模笑容。
“人中龙凤，举世无双。的确值得你如此重视。”
“那你的意见呢？”
“我的意见重要吗？你知道的，我并不会真的去管那个位置。”
萧若风却摇头，看着下面那些庸碌的赌徒，叹道。
“很重要！你不在意，但有人很在意。你不说话，别人就不敢说话。别人不敢说话，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墨千殇思考片刻，会心一笑，
“好，那我实话实说，你可能会失算。”
萧若风本以为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但墨千殇的这句话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打算支持崇儿？他的品性的确适合做一名君王，但他的眼睛......”
墨千殇摇摇头，突然问道。
“你为什么会支持萧楚河？”
萧若风沉默片刻，叹道。
“在军伍书院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他和我很像。所以我认为他可以做一个好皇帝。事实上，他的确和曾经的我一样，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那你可曾想过，他既然和你这么像，那他是否也会作出和你一样的选择？”
萧若风闻言大惊，随后垂首漠然不语。
“我，不知道！”
墨千殇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猜到了，也想到了，他不信萧若风猜不到。
轻轻一叹，墨千殇不打算继续说这事。
“放心，我不会反对他。有件事情我要问你”
“什么事？”
“如今北离大军，是否都是你的旧部？”
“是。”
“四方云动，即将起风了，你知道吗？”
萧若风微微震惊，这事在北离只有少数人知道而已。
但一想到他与叶鼎之的大战，他又恍然大悟。
他，应该知道。
“是又如何？”
墨千殇沉声道。
“那功高盖主怎么办？你可曾考虑过一名君王需要通过另外一人才能发号施令，他，愿意吗？”
萧若风闻言，拳头瞬间握紧，他何尝不知。
“这场风波平息后，我会闭门不出，远离军中。”
“那你的旧部愿意吗？你的那些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愿意吗？”
“他们会听我的！”
墨千殇沉声道。
“是。所以他们还是听你的。而上面坐着的那个人，永远只会不安，他怕这炳刀随时会反手把他赶下来。”
这句话，大逆不道。
这句话，直指人心。
“你？他是我亲哥哥！我不会那样做的。”
“君王，注定孤家寡人。”
“你想说什么？”
“若有一天他为了北离的稳定，对你说一句话，你该怎么选择？”
“什么话？”
“为了北离，为了萧氏皇族，为了大局考虑，请赴死！”
请赴死，这三个字墨千殇说的很慢，就像鼓槌，不断敲击着萧若风的心脏。
震惊，呆滞，茫然，这一刻充斥在萧若风的心中。
他知道，墨千殇说的对，这一切未必没有可能。
君王之道自古无一例外，注定孤家寡人。
哪怕太安帝与叶羽起于微末，和百里洛陈一起平定了天下，最后依旧是分道扬镳。
叶羽至死都不相信太安帝会杀他，而他，真杀了。
更何况，时时刻刻威胁他地位的亲兄弟。
墨千殇见其失魂落魄，叹了一口气。
“师兄，早做决定吧。我不希望看到你赴死的那一天，我会难受的。”
萧若风摇头苦笑，
“师弟，你这家伙每次都说一些这种话，真的很破坏心情啊！”
墨千殇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若不是你是我师兄，我才懒得理你了。来，我们来猜猜，萧楚河的那张底牌是什么？”
萧若风转头看了一眼高台，他们的赌局依旧在那个高台上，但却无人敢上去翻开那张底牌，哪怕所有人都很好奇，它，到底是什么？
墨千殇此时却走出了包厢，声音回荡在包厢里。
“我猜，那一定不是六，哈哈哈哈”
这局，比得是气魄，亦是人心。
回到大厅，墨千殇四目张望，寻找他的寒衣。
蓦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呵斥声，伴随着一个男子飞出数米，千金台再次热闹了起来。
“你们想赖账不成？”
听到这声音，墨千殇立刻朝着那边冲去。
而此刻，一张赌桌前。
李寒衣握拳在手，冷哼一声。
即使震怒，声音依旧动人心弦，扣人心扉。
外加那卓然而立的身姿，与白衣着身的飘飘若仙，不知道有多少赌徒被其迷住。
在李寒衣的左手边。
一个三层八卦图印在赌桌上，上面的数字最内层是大和小，中层是六到三十六，最外围是天罡和地煞。赌局共有六个骰子，最小为六，最大为二。
这是三十六天罡赌局，亦是最常见的赌局。
赌桌上面，透明的骰子里，显示六个六，赌局中，此数意为天罡，代表全场通吃。
除了那，天罡位。
三十六天罡，赔率三十六倍。
此刻，八卦的两边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筹码，这里是天启最大的赌坊，起步至少一百两，所以，光目前赌桌上的筹码，就已经有几十万两了。
然而，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却都盯着那一张黄色的纸。
它压在天罡位上，非常薄的一张，婴儿都能撕破，却又举足轻重，它上面的数额是：二十万两白银。
一张纸，数额相对于赌桌来说不算很多，但它的位置，配上骰子的点数，瞬间就很可怕了。
七百二十万两白银，对于千金台来说虽不会伤筋动骨，但亦是两个月以上的利润。
有人说，第一次去赌场的人，都会有好运，因为每赌一次，人的气运就会少一分，所以越赌越输。
而这，正是李寒衣第一次来赌，甚至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压，就堂而皇之的压下了二十万两。
若青城山的道士玄陵在此，一定会给李寒衣一个批语：旺夫。
而王一行会配合着大喊一声：李寒衣，牛逼！
墨千殇紧张的来到李寒衣的面前，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二十万两被李寒衣拿去赌了，他只关心一件事，谁惹她生气。
握住柔荑，熟悉的触感再次回到身边，担忧道。
“寒衣，怎么了？”
李寒衣崛起小嘴，冷哼一声，指了指面前的几个彪悍男子，
“千殇，他们输了想耍赖！”
墨千殇本想虎躯一震，来个全场臣服，结果听到耍赖两个字，一脸懵逼。
“耍赖？什么意思？”
李寒衣高兴的拉着他的手，指了指赌桌上的银票，得意洋洋。
“千殇，你看这是什么？”
睫毛弯弯，说不出的风情。
墨千殇宠溺的笑道。
“什么好东西吗？”
顺着她的手指，一张银票入目。
“咦，怎么这么熟悉？”
瞬间，他大吃一惊
这可是早上刚刚收到的银票，这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
李寒衣看他一脸懵逼，眉头微微皱起，疑惑道。
“千殇，这不是你刚才给我的吗？”
墨千殇赧然一笑，他，有口难开。
只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难过李寒衣关。
无声叹息。
“寒衣，输了就输了。没事，我以后再去挣！”
然而，李寒衣可不是好惹的主，忍住怒火，深沉道。
“墨千殇，给我看清楚了再说话！”
墨千殇愣了一下，他好久没听到寒衣怒吼了，上一次好像还是在雪月城百花会上，他被李寒衣给Ko了。
转头看向骰盅，明晃晃的六个六出现在里面，再配上银票下方那两个大字：天罡。
他嘴巴不断张开，眼神逐渐震惊，而少女很满意他的表现。
“这？”
少女点头，叉腰笑道。
“没错。千殇，以后我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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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寒衣，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