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城内开始另一场秘密行动。
一队队Npc士兵被悄悄带出军营,他们三日口粮,从早已挖通的密道出城,消失在城北的茫茫山林中。
甘幸起义军早年藏身的那些山洞,如今成了这支伏兵最好的隐匿之所。
次日中午,斋浦尔城。
龙且勒马立在城外高岗上,身后是二十万骑兵。
战马嘶鸣,旗帜猎猎,铁甲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着冷硬的光。
他眯眼望着远处的城池——城墙上有烟,有血,有厮杀后留下的疮痍。
赢华亲自出城相迎。
两人在城门下相见,没有寒暄,没有客套。
赢华简短的交接:“城中还有三十万异人守军,粮草箭矢够用十日,城防布置图在此。”
龙且接过,看也没看就塞进怀里:“丞相另有安排,你走吧,这城守不守都不重要了。”
赢华点头:“明白,只是……百乘大军已至百里外,数量恐怕不下三百万,你二十万骑深入敌后,若被合围……”
龙且咧嘴笑了:“老子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被围,我这么多骑兵,他能追的上再说。”
随后,二十万骑兵同时动了起来,像一股黑色的洪流,绕过斋浦尔城,向南席卷而去。
赢华目送他们消失在尘土中,沉默片刻,转身回城。
交接在当天夜里完成。
赢华带着天枢军主力——包括张辽、太史慈、高览等将领,趁夜色悄然北撤。
斋浦尔城内,只剩下三十万玩家守军,以及一个临时任命的指挥官:卓凌云。
这位太平道出身的老玩家,在赢华离开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用沙石梁木堵死四门。
“反正要死守。”他站在城楼里,对几个副手说。
“城门开着也是破,堵死了还能多撑一会儿。”
没人反驳。
第三日黎明,百乘大军如约而至,是真的如海潮般涌来。
战象的咆哮声隔着十几里就能听见,步兵方阵无边无际,扬起的尘土遮蔽了半边天空。
他们没有等待,而是直接进攻。
四面同时。
云梯像森林般搭上城墙,冲车撞击着被堵死的城门。
僧兵念诵经文,身上泛起淡淡金光,速度骤然加快,进攻效率出乎意料。
“放箭!滚油!砸!”
卓凌云的吼声在城头回荡。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最惨烈的阶段。
玩家们依托城墙节节抵抗,技能的光效在人群中不断炸开。
一个火系法师刚清空一段城墙,就被远处射来的劲箭贯穿咽喉。
盾战士用身体挡住缺口,被攻上来的百乘将领砸碎头骨。
开战不到两个时辰,求援的消息雪片般飞来。
“东门有名将!兄弟们挡不住!”
“西门需要支援!”
“南门……南门破了!四个一流名将带兵杀进来了!”
卓凌云深吸一口气,打开战场公告面板。
几息后,所有斋浦尔城内的玩家,同时收到了那条血红的消息。
【战场公告】死战不退,全员玉碎,这是命令,无条件执行,外城丢了守内城,打巷战,尽量一换一。——发布人:卓凌云
公告刷出的瞬间,城内的厮杀声似乎停滞了一瞬。
然后,爆发出更疯狂的吼叫。
“玉碎就玉碎!”
“换一个不亏,换两个血赚!”
“来啊!杂碎!”
没有战术,没有章法。
外城失守,守军就退进街巷。
每一座房屋,每一条胡同,都变成杀戮的陷阱。
玩家们三五成群,埋伏在拐角,躲在屋顶,从窗户抛出火油罐,从门后刺出长矛。
有人用身体堵住通道,为同伴争取放箭的时间。
死亡成了最廉价的消耗品。
百乘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数倍的代价。
那些名将确实勇不可挡,但玩家们根本不在乎。
十个换一个,二十个换一个——只要能打伤害,一切都是值得的。
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
当最后一个玩家在城主府前被乱刀砍倒时,斋浦尔城的街道已彻底被尸体铺满。
血从台阶上流下,汇入排水沟,将整座城染成暗红色。
三十万守军,全灭。
百乘军付出的代价,是五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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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育阿城时,是第四日的下午。
诸葛亮正在军帐中推演沙盘,李儒快步走进来,将一卷帛书放在案上。
没有字,只有一幅简图——斋浦尔城的轮廓,上面打了一个血红的叉。
帐内一片死寂。
朱风华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张玄脸色发白,林俊豪攥紧了拳头。
“一天……一夜?”诸葛亮的声音很轻,像怕惊碎什么。
“三十万人,就没了?”
李儒垂下眼:“百乘军不计代价强攻,卓凌云下令巷战,一换一,最终斩敌约五十万。”
“五十万……”诸葛亮重复这个数字,忽然笑了,笑声苦涩。
“用三十万换五十万,听起来是胜仗,可百乘军还有几百万,育阿城还能拿出几个三十万?”
他站起身,走到帐边,望着外面阴沉的天。
“龙且的骑兵呢?”
“已深入敌后,失去了联系。”李儒答道。
“但百乘军……没有回防,他们拿下斋浦尔后,正在整军,看样子要继续北上。”
诸葛亮猛地转身:“北上?他们要打育阿城南?”
“恐怕是。”
“不行!”诸葛亮的声音陡然提高。
“南面若被堵死,我军如何突围?如何诱敌?”
“告诉甘幸——让他分兵东西夹击,无论如何,要把百乘军挡在育阿城南五十里外!”
林俊豪上前一步:“丞相,我去传令,我和甘幸熟。”
诸葛亮看着他,良久,缓缓点头:“快去快回。”
林俊豪抱拳,转身冲出军帐。
帐内又陷入沉默,只有炭火盆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李儒站在阴影中,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袖口——这是他很焦虑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文优,”诸葛亮忽然开口。
“你的计策……失败了。”
李儒抬起头,直视诸葛亮:“是,百乘军比我想的更狠,他们宁可承受后方糜烂,也要先拔掉眼前的钉子。”
“因为斋浦尔城里都是异人。”张玄低声说。
“他们觉得那是软柿子。”
“软柿子……”诸葛亮喃喃道。
我们已无路可退。”
“传令各部,加固城防,箭矢省着用,滚木礌石优先砸敌军器械。”
“我们至少要再守十天,或者半个月,赵云的消息该到了,北边的伏兵也该就位了,届时……”
他没有说下去。
但所有人都明白。
届时,要么将联军诱入喜马拉雅山道,一举歼灭。
要么,育阿城变成另一座斋浦尔。
夜风从帐外灌入,吹得烛火狂舞。
诸葛亮的身影在墙上投下巨大的、摇晃的影,像一只被困的鹤,依旧挺直脖颈,却已掩不住疲惫。
他看向案上那幅被打叉的斋浦尔城图,轻声说。
“告诉将士们,援军已在路上。”
“告诉他们,再守十天。”
“十天后……天就亮了。”
窗外,忽然下起了雨。
雨点敲打着育阿城残破的砖瓦,像无数细小的丧钟,在为这座城,也为城中每一个人,默默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