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并不想打破秦佳年身上的水之守护结界。
相反，所有的锋锐之意都凝结在匕首尖上一点。
于是它成功地把那层水之结界撕开了一片缝隙。
一只血红色的小虫子飞速窜进去，在水之结界重新收拢之前，在秦佳年的脖子上飞快咬了一口。
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泛着微金色的光芒。
这是神之血。
不待秦佳年收回，地上的水渍陡然往上一卷，将她的血连着地上的水一起没入长满青苔的青砖底下。
秦佳年按住胸口，呼吸紧促。
明明被咬了脖子，为什么心脏反而抽抽地疼起来。
疼得她眼前发黑，都有些站立不稳了。
难道那只咬她的小虫子有毒？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脸色苍白，虚弱无力的模样全都落入另一个人眼中。
那人看着她因为疼痛而微微拱起的身体，眼眸阴沉，眼底尽是读不懂的深意。
珠朱见秦佳年受伤大为紧张。
一时间忘记自己还是鱼身，只管朝秦佳年扑去，只听扑通一声，狠狠栽在地上。
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秦佳年醒过神，“呆子啊你！你见过哪条鱼会跑的？”
珠朱看看自己红色鱼尾，一道蓝色水光划过，化为两条嫩白的长腿。
就这么朝秦佳年跑过来。
眼里噙着泪，“你没事吧。”
“没事。”秦佳年摸了摸脖子。就是掉了几滴血，伤口居然没有愈合。也是奇怪。
珠朱在她身边闻了闻，脸色大变。
“是相柳之蝇。”
秦佳年也变了脸色。怪不得伤口没有愈合。
上古魔兽相柳的血，几乎对现在所有神仙们都能造成无法免疫的伤害。
但这东西实在少见，也只有苏让这种老怪物才有了。
他居然把这东西用到她身上……
心脏又是一抽一抽的疼。
疼得秦佳年脸色惨白，面无血色。
没听说过被这玩意咬了还有心疼的后遗症啊。
珠朱比她还难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都怪我……”
秦佳年把手伸到她脸下，嬉皮笑脸。
“你是要哭了么？快别浪费，把珍珠给我。”
“滚你的!”珠朱的眼泪又收了回去。
然而还是很担心地看着秦佳年脖颈处的伤口。
“没事啦。”秦佳年大大咧咧。
珠朱没好气，“你别以为这没什么。你现在可是东岳岱宗的山神，你的血有很大神力的。万一……”
剩下担忧的话没说出来。
秦佳年扫了眼身边的男人。
“大叔，你要什么就跟我说嘛。至于么？”
苏让面色被雾气遮拦，阴阴沉沉，看不真切。
冷漠平静的声音传过来。
“你若是乖乖的，自然就不用受那蚀骨的疼痛了。”
“呵，不挣扎一下，怎么显出我是条好汉来？”
秦佳年按着胸口，极力压下那销魂蚀骨的绞痛。
“现在也算是你砍过我了吧。我们可以走了么？”
秦大宝这个仙二代是不是有心脏病啊。
这心疼得也太夸张了，秦佳年就觉得自己需要吃速效救心丸。
这哪是山神，穿上戏服这就是朵小白花啊。
阴冷的雾气笼罩着庭院。
一片寂然之中，只听得咣当一声巨响。
四合院黑漆漆的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喂，你们没事吧？”
穿着黑色背心，牛仔短裤的女孩抱着手臂站在门外，幽黑的鬼眸里一片冰冷肃杀。
就在她旁边，是一张同样冰冷肃杀的脸。
秦佳年吓了一大跳。
“你有病啊！怎么带他来这里？”
“谁？”珠朱侧头看过去，神情冻结在脸上。
“窝草！宋聿！怎么会是他？”
她立刻往自己身上看。
我特么还没穿衣服呢！
“你看到了什么？”
然而她有点高估自己的魅力。小哥哥的目光根本没朝她看一眼，定定落在她身边的秦佳年身上。
脸上带着怒意，神情很难看。
“你打架了？”他冷声问。
秦佳年：“……”
她拽着珠朱，后者后知后觉，终于给自己变了一件打底衣。
“别过来，我们这就出去！”
龙三叉着腰，脸上戾气森然。
“老狐狸，仗着自己辈分高，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妖口买卖，当我是死的啊。
珠朱斜眼看过去，“你就是死的。”
龙三：“你闭嘴！”
她嘴上虽然骂着，但是很明智地并没有踏进这座小院。
这只大妖很厉害，就算没死之前，以她的神力也是敌不过的。
秦佳年一点也不想让自己的好朋友和小男友跟里面的可怕大妖扯上丝毫关系。
她飞快地往门口走，一边走一边回过头去对苏让放狠话。
“你给我等着！这笔债我过两个月再跟你清算！”
等原主的殒身劫过了，让原主亲自跟他算。
宋聿的目光，透过渐渐合拢的大门，落到庭院里穿着白衬衫的男人身上。
男人冰冷的目光也在看着他。
带着复杂的深意，和隐隐的杀气。
秦佳年和珠朱走出这座宅院没几步，身后的阴气弥漫开来。
宅院在阴气中像是褪色的画卷一样，很快湮没在灰色雾气里，过了几息就完全消失了。
原地只剩下一片长满野草的荒芜空地。
几只黑鸟呱呱叫着，飞过头顶。
龙三面无表情扫过秦佳年脖颈处那道细小伤口。
“受伤了？”
珠朱嘟着嘴，“相柳之蝇。”
龙三皱眉，“那只老狐狸居然用这种东西伤你？他当年不是很喜欢你么？”
秦佳年呵呵。
她的心现在都还在抽抽地疼，不过看到宋聿小哥哥，已经好多了。
“男人嘛。还能指望他们挂念几百年前的情缘么？”
大门关上。
苏让身上的杀气刹那间完全释放出来。
风云色变，闷雷低吼，电闪不断。
院子里的一切都化为齑粉。
不知过了多久，这小小的庭院终于安静下来。
已经不再是庭院，而是一片废墟。
苏让一个人站在冷寂的废墟上。
手心躺着一个玉质的半透明小瓶子。
里面暗红色泛着金光的液体一明一灭闪烁着，恍如有自己的呼吸和脉搏。
“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三年前。主人，那时候您正在闭关，是按照您的吩咐……那个小女仙能看上他，也是因为您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