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为止，唐至就只看到秦有渝哭过一次，就是上次她被秦父打了一巴掌，在他车子上哭了一路。
因为他清楚秦父是秦有渝心里根深固蒂的尖儿刺，所以她那个时候哭，也算是个合情合理的。
可他也清楚秦有渝这个女人有多么地倔，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遭受到了怎么样的欺负，她都从未哭过一次。
流血都不会流泪，一直都是他给她的评价。
这会儿见着她眼泪跟打开了水龙头开关一样流个不停，他着实有些懵，懵完之后，又开始有些慌。
女人的眼泪他并不少见，多少女人向他示爱，被他拒了之后，一个个都是梨花带泪，哭得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但他看着那些女人哭，只觉得好笑，还想着这些女人还挺天赋异禀的，眼泪说来就来。
他能够完全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情继续毒舌，看看这些女人们的泪腺到底有多发达，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
而秦有渝……
大概是他基本上没有见过她哭，就真的以为她是个没有眼泪的女人，毕竟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总是例外的那一个。
以至于他都忘记了，秦有渝到底还是个普通女人。
他和上次一样，莫名束手无策，僵立在那儿半天，也不知道要做什么，说些什么。
秦有渝宛若无人般哭个不停，偏偏她又不发出声音，就只见那眼泪不停地掉，从脸颊滑落，染湿了枕巾，晕出了一大圈。
她的眼睛红红的，鼻头红红的，哭得脖子上的青筋都浮了起来。
唐至发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她这个模样刺激到了，化作细细密密的针朝着他的心脏扎，疼得他也极其不舒适。
他这会儿发现自己还压在秦有渝的身上，他连忙挪到了一旁，他抓了抓头发，又盯着秦有渝瞧了十几秒，张了张口，终于憋出了三个字，“别哭了。”
他的语气并不好，粗声粗气的，很是虚张声势。
然而他的话石沉大海，秦有渝压根儿不理他，自顾自地继续哭自己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唐至感觉她哭得更惨了。
怎么说呢，唐至见过秦有渝各方各面，他都有法子治她，她脾气硬，他能比她更硬，但是吧……一个常年硬邦邦的人，忽然间在你面前柔弱下来，他此时真的大脑一片空白。
也不能真的就丢着她这样哭不管不顾，万一又哭出什么毛病呢。
唐至也不敢再随意乱动她了，只能伸出一根细长漂亮的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她的肩膀，“秦有渝，你能不能别哭了！”
“哎，别哭了！”
“别哭了行不行！！”
唐至自觉平时在秦有渝面前嘴特能侃，特能贫的一个人，此时此刻真的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除了反反复复重复“别哭了”三个字，他想不出其他词汇了。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他想去翻翻新华字典了。
唐至说一句，还非要戳一下秦有渝的肩膀，秦有渝似是被他戳烦了，翻了一个身，拿着背对着他，然后……继续哭！
见好声好气还半天哄不好，唐至从慌到手足无措，又转变成了恼羞成怒。
他的手抓住秦有渝的肩膀，强行将她的身体掰正过来，他沉着一张脸，颇为咬牙切齿，“秦有渝，你差不多得了啊！”
哪儿学来的这些矫情劲啊！
想着，他又恼火地补充，“你别想得寸进……”
话还没说完，秦有渝忽地抬起手，一巴掌又准确无误地甩在了唐至的脸上。
偌大的卧室里，安静的夜晚下，这一声响格外地清脆。
秦有渝第一次甩唐至巴掌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挑衅，长那么大谁还没甩过他脸子呢，于是把她狠狠欺负了一通。
第二次甩他巴掌的时候，见在她胃病虚弱的情况下，他大人有大量没和她计较。
这第三个甩他巴掌……所谓事不过三，唐至挨着挨着，竟都习惯了……
唐至不但没有生气，还将他另外一边脸凑过去，“打吧打吧，想打就打，不过咱先说好啊，打完了这事儿就了了！
“你再敢哭，我可不忍你了！”
可他这个几乎是丧权辱国的让步，还是没有能够让秦有渝止住眼泪，甚至她似乎都没有听进去，一直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唐至之前没研究明白女人的泪腺有多发达，现在是深刻体会到了，估摸着秦有渝这些年积攒着的眼泪都在这会儿爆发了。
洪水绝提般。
唐至的怒火哗啦啦地被浇灭了，情绪已经变成了无力。
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忽然间想起他曾经养过的小白狼，它伤心的时候他怎么哄来着？
脑海里仿佛有着灵光一闪而过，唐至深吸口气，定了定神，然后伸出手臂，一把将秦有渝从床上拉了起来。
然后掐着她的腰，把她抱坐在他的腿上，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唐至的唇凑近了秦有渝的眼睛，亲了亲，尝到了满嘴苦涩的泪水味。
紧接着他大大的手掌盖在秦有渝的脑袋上，轻轻地抚摸着，时不时还拍两下，难得温柔地出声，“乖啊，别哭了。”
秦有渝是真的不想理他的，可她真的很讨厌死了他那副把她当成宠物亦或者是玩具一样的架势。
她是人，不是宠物，也不是玩具，不是他想要怎么随意摆弄就摆弄的。
秦有渝用力地咬了咬下唇，猛地重重推了唐至一把，唐至坐在床的边缘，差点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推得摔下床。
唐至堪堪稳住，怒火丛生，“秦有渝你……”
话还没说完，秦有渝又朝他踹来了一脚，直中他的腹部，把他踹翻在了床上。
她是半点都不留情的，唐至虽说不是多疼吧，但他着实对她的无影脚有阴影，他顾不得其他，只能先伸手攥住她的两个腿脖子，免得等下又踹几脚过来。
秦有渝哪能任由他压制，用力挣扎，两个人又扭打到了一起。
论体力，秦有渝肯定是不如唐至的，但她这次拼了命一样，唐至又忌惮她哭得更厉害，也不敢和她使狠劲。
好一番纠缠，唐至才压制住她，粗喘着气问，“秦有渝，你有完没完了？你到底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