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哆嗦了一下，趴在枕头上抽噎着说：“娘不知道我抓那只兔子多不容易，还被兔子把脑袋撞了！”
“我本来想着拿回来分成两份，咱们留一小半尝个味道就行，其他都给爷奶送去，三叔就不听我说话，还打人！”
“娘，三叔以后不会真的打我吧！”
“额……”张桂香眼珠子飞快的转动：“要不然以后你就听你三叔的话，你三叔要什么你就给什么，他应该就不会打你了吧！”
“奶，三婶你们听见了吧！我真没有骗你们，兔子真的被三叔拿走！”
“我大嫂之前啥脾气啊！都被我三叔吓成什么样了！”
老太太和周燕本来半信半疑，听顾林的哭声又不像是作假。
俩人就相信了八九分。
周来钱火上浇油：“三婶，三叔要是没把兔子拿回去？那能拿到谁家去？”
“我记得年前村里人好像说三叔经常去别的村里转悠，一去就是一天，要不然你回去问问三叔是不是把兔子送人办事了！”
周燕的脸一下子黑了。
她和周军睡一个炕头，那狗东西什么性子她还不知道。
村里的传言，她比周来钱清楚的很。
周燕气势汹汹地回去了。
老太太也猜到八九分，教训周来钱：“你咋和你三婶说话呢！以后不该说的不要说！”
只说了一句，老太太就回去了。
周来钱悄悄跟在后面，确定这俩人不会来个回马枪杀回来，这才把大门锁上。
顾林和张桂香，娘来大眼瞪小眼，然后异口同声笑了。
周来钱斜靠在门口：“我咋不知道，你们娘俩啥时候这么会演戏了？”
“彼此彼此！”
顾林从炕上下来：“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周来钱打了个响指。
“我送小娟去的时候，正好碰到有人给他们学校送行新的桌椅，他们学校老师好像要买解放鞋！”
“你说了咱家有？”
“没有，这不是还没问你，我敢说有！”
顾林想了一下：“我记得你说学校的老师都是周边村子里识字的人，只有一两个是上面派来的！”
“咱们就是三块五一双卖给他们，他们还觉贵，觉得咱们占了他们便宜，不卖给他们！”
“为啥呀？”周来钱不解。
顾林说：“做生意不能和两种人做，一种是自家亲戚，一种是熟人！”
“不管是亲戚还是熟人，一旦牵扯到钱，他们就会觉得你赚得多心里不公平，要么给你撂挑子，要么就是不好好做生意！”
“不能把东西卖给亲戚和熟人，是因为你明明给了他们最好的东西，没赚一分钱，但是他们一打听，别人说什么都相信，就觉得你占了他们便宜！”
周来钱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顾林又说：“你好好琢磨琢磨我说的话，回头你再变着法的试一下，你就知道了。”
晚上，顾林让周来钱做了个稍微辣一点的兔子肉。
一家人关起门来吃的好不痛快。
又有一段日子没吃肉的周小娟，吃的满嘴流油。
一边吃还一边夸周来钱：“你最近脑子开窍了啊！会演戏会护着大嫂娘了！”
“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
周小娟还拍了两下周来钱的头。
周来钱躲开，用脚揣着她的腿：“周小娟，老子给你说了多少遍了，老子的头不能摸！”
“你再敢摸老子头一下，信不信老子打的你找太奶！”
周小娟特别认真的说：“不信！”
“行了，好歹我还叫你一声哥呢！别动不动就炸毛，我这不是夸你呢！”
“你别炸毛，明天我就只教你认一个字，你要是炸毛，咱们就二三四五六！”
周来钱：“……”
碗里的肉一点也不香了。
都怪妖精。
让他学什么不好，非要让他学写字。
他是那块料吗？
他都说了多少遍了。
他要能学会写字，他把头拧下来给她当球踢。
这妖精脑子怕是浆糊了，就是不相信。
吃过饭，顾林洗锅，张桂香去她那屋接续做衣服，周小娟抓着周来钱学写字。
周家的院子里，时不时的就能听见周来钱的惨叫。
半个小时后。
周小娟哇得一声哭了。
张桂香和顾林吓得呲溜跑过去。
“咋的了？小娟这是咋的了？是不是你哥打你了？”
张桂香转头找了个棍子就往周来钱身上招呼：“周来钱，你是不是个东西，连你小妹你都打！”
“我怎么养了你这个玩意！”
“我今天打死你，你们谁都别拦着我！”
张桂香追着周来钱满院子的跑，周来钱嗷嗷的叫唤：“娘，别打了别打了！”
“我没打你宝贝闺女，真没打！”
“周小娟，赶紧给娘说清楚！”
连着喊了好几嗓子，张桂香才停下来。
“小娟，这狗骨头真没打你？”
周小娟抽噎的说：“没有！”
“娘，听见了没，我真没欺负他！”
“那你咋哭？”
“他欺负我！”
周家的院子再次响起周来钱痛苦的惨叫。
一根细细的棍子被打断，张桂香才停下来。
周来钱脸上挂了彩，气冲冲的走到周小娟面前：“周小娟，你今天要是不和娘把话说清楚，我以后再不是你二哥！”
顾林纳闷的看向周小娟。
周小娟又哭了：“大嫂，我不教他了，再也不教他了，我就没见过他这么笨的人！”
“我叫他读白菜的白，他读bIA菜，我叫他读读麦子，他读mIA子！明明是鞋，他非要读hAI!”
顾林笑岔气了。
周来钱摸着鼻子，一脸无辜的说：“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念的，村里人也是这么念的，不怪我！”
周小娟又哇的一声哭了。
比刚才还伤心。
张桂香也笑的肚子疼。
她不知道该怎么劝闺女，但让她给儿子道歉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娘，你是不是该给我道歉？”周来钱把受伤的脸凑上去。
张桂香别扭的清喉咙：“啥道歉啊！我今天打你可是攒了好几天的！”
“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周来钱看干枯没眼泪的周小娟：“行了，该哭的是我！”
“得了便宜还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