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知乐已经平复了情绪，她看着爷爷，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周轩坦然与她对视，并没有因为刚才心急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而有半点慌乱。
他笑笑，走近她，揉了揉她的脑袋，嗓音低缓，“你不说，爷爷便不问。”
顿了顿，他又说：“你想说，爷爷愿闻其详。”
别人说她爷爷是只老狐狸，她以前并不赞同，如今她想鼓掌。
老头儿这话真是说得滴水不漏，让她都不好再继续问了。
但她周小六的脸皮什么时候薄过？
该问的还要问，该搞明白的必须不能糊涂。
“爷爷，您并不想让我嫁给厉正则，却要试探我对他的感觉，为什么要试探我？”
不等周轩说话，她紧接着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这个问题比刚才那个要犀利得多，她很期待接下来她爷爷的反应。
然周轩闻言未动声色。
“爷爷，您并不喜欢厉正则，甚至还很厌恶，我没猜错吧？”
言知乐歪着头，笑起来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周轩终于没忍住，伸手在她的脸上用力捏了一下。
“嘶！”
言知乐疼得直咧嘴，不满地瞪着眼睛。
“爷爷，你干嘛！”
“早就想揍你了，一直忍着没动手。”
周轩虎着脸，声音也突然变得冰冷。
言知乐霎时僵住脸，反应过来刚欲跳开，却被他一下子拥入怀中，额头撞在结实的胸膛上，有些疼。
抬头看爷爷一张脸虽然还严肃着，但眼睛却不知为何红了起来。
她顿时无措。
“爷爷……”
她不叫这一声还好，一叫，大颗眼泪一颗连一颗就从周轩的眼睛里滚出来。
情绪别压制太久，一旦找到宣泄口，便怎么也控制不住。
言知乐从没见爷爷哭过。
这个在她记忆中永远都笑呵呵的老头儿突然哭成这样，让她竟生出了天要塌的感觉。
她又急又慌，无措到极点。
老半天，这才干巴巴地问了句：“爷爷，您怎么了？”
周轩用力拥住她，多日来的惶恐和不安在这一刻全都汇聚在眼泪里，汹涌而出。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让人伤心，离家十年杳无音信，终于有了消息，却是你为了个男人殉情的噩耗！”
周轩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但那些憋在心里的话如果不让他说出来，他怕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说。
那天醒来后看到她还在身边，他震惊又欢喜。
得知现在是什么时间，他的心里又多了份惆怅和担忧。
他整整三天不敢合眼，生怕只是自己的梦，一闭眼再睁开，她又不见了。
“我和你大哥赶去厉家的时候，你的身体都已经凉了，额头上那么大一个窟窿。”
周轩哆嗦着手抚在言知乐光滑的额头上，指腹在磕出窟窿的位置来回摩挲。
心疼得无以复加。
“六儿，你说你为什么那么狠心，为了个男人，你连爷爷，连家里人都不要！”
“爷爷我……”
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却在这一刻说不出口。
两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丝毫没有发现亭子外面不知何时站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