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弃满腔柔情，用拇指细细揩去她眼角腮边的泪水。
“是，”他直视着她的眼瞳，“可我之前浪费了太多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事上，好在老天总算待我不薄，屡次将你送回我身边。今后我不会再发昏推开你了，就算你赶我，我也不会放手了。”
天越来越亮。
他那张轮廓深刻的脸越来越清晰，宋韫伸着指尖从他眉骨鼻梁划到下颌。
他的眼睛里倒映着一个缩小了的她。
也只有她。
她恍惚想起，他从前顶着这张脸的时候，总是搭着眼帘，不大正眼瞧人。
宋韫收回手，到半途被他捻着掌心握住。
他灼灼的视线定在她脸上，她感觉被他看过的地方像要起火。
“一夜没合眼，你不累？”她红着脸偏了偏头，“睡觉去。”
这会儿哪有心情睡觉？宋弃掰过她的肩膀，笑道：“你关心我，你心里也有我，是不是？”
屋里热，他的身体也滚烫起来，宋韫不适地一扭身，“你消停会儿吧。”
“你心里肯定有我，不然你为什么笑？”宋弃执着追问。
宋韫拉起被子，盖住下半张脸，“我笑你厚脸皮，不害臊。”
她眉眼分明弯着，露在外面的耳尖也是红的。宋弃从后面拥住她，“我不害臊，你害臊了。你就是心里有我。”
宋韫扭头啐他，“不要脸。”
话音刚落，就被他俯身噙住嘴角吻了又吻，手也从她敞着的衣领滑进去。
她还记着天亮了，桃桃随时会过来，怕他狂劲儿上来，折腾个没完，便猛一推他，“别闹了，过会儿桃桃该来了。”
他在她胸前略一停留，收了手，抚着她被汗濡湿的鬓发，沉声道：“除了成婚那日，今天是我最高兴的时候。”
宋韫白他一眼，“桃桃出生，你不高兴？”
“不一样，”宋弃摇了摇头，“那不一样。”
他重复了好几遍，宋韫怒目和他对视着，他始终不肯更改答案。
倔驴，她率先败下阵，翻个身枕着胳膊闭上眼睛。
他跟着靠过去，揽住她，不多时，两人都睡熟了。
春音抱着一心要找宋韫的桃桃过来时，看见这副场景，吓得心脏骤停。
桃桃夜里没怎么睡，这会儿困意正浓，见着宋韫了，哼哼唧唧蹬着腿要往她怀里去。
春音手忙脚乱安抚，忽觉一道凌厉视线射过来。
她去看时，又被那人的脸惊得险些晕倒。
“三……三……”
宋弃看清来人，拧着的眉头缓缓展开。
他望向在春音怀里挣扎的小毛猴。
长大了，也长开了，粉嫩白皙，真像个小团子。
“嘘，”他披着外裳起身，“给我吧。”
春音同手同脚上前，正想说小郡主近来脾气大了，不是谁都肯让抱。
桃桃却像迫不及待逃离她似的，哧溜一下落在宋弃怀里，趴在他肩头，吮着手指满足地睡着了。
春音目瞪口呆。
小姑娘软软的小身子信赖地贴着他，宋弃眉眼柔和下来，放轻声音对那傻眼了的侍女道：“出去。”
春音忙不迭转身就走。
床上太乱了，不适合小姑娘睡。
宋弃想了想，托着桃桃的屁股和脑袋下了床，先将她在榻上安置好，又在柜子里找了床新被子裹了宋韫到榻上去睡。
卧榻不够大，桃桃睡在最里面，宋韫睡中间，留给他的地方就不多了。
他只好侧身紧紧抱着宋韫躺下。
宋韫是热醒的。
一睁眼，桃桃在身旁睡得小肚子一起一伏，小脸红扑扑的。
她艰难转了个头。
果然，宋弃的脑袋搭在她颈窝，一张脸睡得泛起薄红，跟桃桃一样——
都！是！热！的！
这人真是，屋里又不冷，干嘛挤在一起睡啊！
她叹了叹，先帮桃桃把脚从小被子里露出来，再扭脸凑到宋弃耳边吹口气。
见他眉毛动了动，她再接再厉又吹一口。
“你又想了？”
脸侧被睫毛扫过，她一惊，对上一双明亮含笑的眼睛。
他的手隔着被子在她腰间摩挲起来，宋韫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呸他，“别把人都想得跟你一样。”
宋弃合上眼，“那就再睡会儿。”
宋韫望着桃桃，想春音肯定来过了，困意顿时散得一干二净。
她拧眉，“以后我们要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宋弃撩了撩眼皮。
宋韫有些怅然，“你我的身份……桃桃以后注定不能跟其他贵女一样了。”
“她母亲是长公主，父亲是交州王，当然跟其他贵女不一样。”宋弃轻松道。
宋韫很不满他这种天塌了都浑然不怕的态度，她故意道：“和离了，她现在没父亲。”
念及他们两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她沉默下来。
“你有什么好忧愁的，”宋弃掰过她的脸，“大不了，我只在背地里让她叫我阿耶就是了。”
“你……”他这异想天开的样子，宋韫无言以对了。
宋弃不以为意，“这并非让人难以忍受的事，只要她过得好，认不认我这个阿耶有什么要紧？”
他说着一笑，又抚上她的脸，“你认我就好了。”
宋韫嫣红的唇瓣颤了颤，“你甘愿就这么身份不明地过下去？”
“只要你认我，”宋弃认真地说，“只要你肯认我，别的我都可以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