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骨摔在地上，胸口像被巨石碾过，疼得直咧嘴。
他看着笨熊冲过来，想喊“别过来”，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巨兽被翅膀根的刺痛惹恼了，转过身，巨大的头颅对着笨熊。
笨熊举着石头，吓得腿肚子转筋，却死死挡在阿骨身前。
“你……你别过来！”笨熊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里的石头都快攥不住了。
就在这时，赤风突然从旁边扑过来，一把将笨熊推开：“快走！”
他自己却没能躲开，巨兽的爪子横扫过来，赤风被拍飞，撞在远处的帐篷上，再也没了动静。
“赤风首领！”阿骨目眦欲裂，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笨熊反应过来，拖着阿骨就往营地后面跑。
后面还有十几个没来得及逃的兽族士兵，有青狼族的，也有黑熊族的，见他们跑过来，也跟着往同一个方向跑。
巨兽似乎没把这些小不点放在眼里，它低下头，开始撕扯地上的尸体，咔嚓咔嚓的骨头碎裂声在营地里回荡。
阿骨被笨熊拽着，踉踉跄跄地跑出营地。身后的惨叫声和咆哮声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跑了大概一个时辰，到了一处低矮的山坳，笨熊才停下来，把阿骨放下。十几个人都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没人说话，脸上全是惊魂未定。
阿骨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坐起来。他看着周围的人，大多是些年轻的士兵，还有两个黑熊族的妇女，怀里抱着吓得哭不出声的孩子。
“首领……赤风首领他……”一个青狼族的年轻士兵哽咽着问。
阿骨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他刚才看得清清楚楚，赤风被那爪子拍中，肯定活不成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另一个士兵问，声音里带着绝望，“营地没了，首领也没了，禁兽还在外面……”
“不知道。”阿骨的声音沙哑，“先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说。”
他靠在山壁上，脑子里乱糟糟的。蒙烈首领为了赢，放出了禁兽，结果自己成了第一个祭品。
赤风首领想救大家，也死在了禁兽手里。兽族的营地毁了，弟兄们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这十几个人，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天亮的时候，阿骨叫醒了所有人。他清点了一下，一共十五个人，三个孩子，两个妇女，剩下的全是士兵，有青狼族的，也有黑熊族的。
“我们不能在这里待着。”阿骨站起身，“禁兽说不定会往这边来，这里不安全。”
“那我们去哪？”笨熊问，“回草原？可草原离这儿太远了，路上要是遇到禁兽……”
“不回草原。”阿骨咬了咬牙，“去靖安城。”
“什么？”所有人都愣住了。
“去汉人那里？”一个黑熊族的士兵立刻反对，“他们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前几天还在攻城，现在去投奔他们，他们不杀了我们才怪！”
“就是！”另一个士兵也说，“汉人最恨我们兽族了，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那你们说，我们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吗？”阿骨看着他们，“草原太远，黑风山那边有禁兽，其他地方要么是荒漠，要么是汉人的地盘。除了靖安城，我们没地方能落脚。”
他顿了顿，继续说：“苏北将军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上次我去营地，他还劝我找条活路。现在我们和他一样，都被禁兽威胁，他说不定会收留我们。”
“可……”
“没有可是！”阿骨打断他，“不想死的，就跟我走。要是觉得去汉人那里丢人，现在就可以离开。”
没人动。他们心里虽然害怕汉人，但更怕禁兽。留在这里，迟早是死路一条，去靖安城，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走吧。”阿骨带头，朝着靖安城的方向走去。其他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跟上。
两个妇女抱着孩子，走在中间。士兵们跟在后面，手里还紧紧攥着兵器，警惕地看着四周。
走了大概三个时辰，远远地能看到靖安城的城墙了。城墙上的士兵很快发现了他们，一阵骚动之后，有人朝着他们的方向指指点点。
阿骨让其他人停下，自己往前走了几步，对着城墙上喊道：“我是阿骨！找苏北将军有急事！”
城墙上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张猛的声音：“阿骨？你带这么多兽族的人来干什么？”
“我们有重要的事要说，关于禁兽的！”阿骨喊道，“必须立刻见到苏将军！”
又过了一会儿，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士兵跑出来，对着阿骨说：“将军让你们进去，但是兵器都得留下。”
阿骨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对他们说：“把兵器放下吧。”
士兵们不情愿地把刀和斧头放在地上，只有笨熊，磨磨蹭蹭地，最后还是阿骨瞪了他一眼，才把手里的短刀放下。
“跟我来。”那个士兵领着他们，从城门缝里进去，然后穿过空荡荡的街道，往议事厅走去。
街道两旁，能看到一些士兵在修补城墙，还有人在搬运石头。
看到他们这些兽族的人，都停下手里的活，好奇地打量着。
到了议事厅，苏北正坐在里面，手里拿着一张地图，眉头紧锁。看到阿骨他们进来，他放下地图，站起身。
“苏将军。”阿骨行了个礼。
苏北点点头，目光扫过阿骨身后的人，最后落在阿骨身上：“你们怎么来了？兽族那边出事了？”
阿骨深吸一口气，把禁兽从黑风山出来，杀死蒙烈，毁掉兽族营地，还有赤风的死，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现在禁兽就在我们原来的营地附近，我们侥幸逃出来，实在没地方去了，只能来投奔将军。”阿骨低着头，“还请将军看在大家都是被禁兽威胁的份上，收留我们。”
苏北没说话，手指轻轻敲着桌子，眉头紧锁。
议事厅里一片安静，兽族的人都紧张地看着他，大气不敢出。他们能感觉到，自己的生死，就在苏北的一句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