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晖没抬头的“嗯”一声，算做回应。程雪凑过去一看，他在写北境州府未来两年的计划。
大到粮食增产和提高税收，小到府兵训练还有津贴。已经写了好几篇，还把府衙目前所有的官员，重新配发工作任务。反正就是一个原则，坚决不让人闲着。
见他还在奋笔疾书，程雪给他换杯热茶，又把炭盆往前拽了拽，这才离开府衙大堂。
没等进后院就听到李怀在嚷嚷，听意思好像是要骑虎子但虎子不让。
都说七岁、八岁讨狗嫌，这还没到时候就这么淘，她已经不敢想象等孩子真到那个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家里这四个孩子凭心而论，除了李怀，其他三个都很听话，没怎么费劲儿。毕竟他们仨的生长环境跟李怀不同，小家伙自打记事，家里就已经不愁吃喝。
“哎呀四蛋，你可别折腾虎子了，再折腾它，我急眼了。”
“二姐，我给你演戏呢，你坐那好好瞅着，我午睡做梦时真的骑虎子了，老厉害了。”
程雪听到这话，顿时无语。这个臭小子，梦跟现实分不清楚？
就在她要出声制止时，一阵虎子的“哼唧”声，不多时小东西就跑到程雪面前，用头蹭着她的襦裙。
追狗跑过来的李怀一看到母亲，乐颠颠凑上前说：
“娘可回来了，我都想您了，刚才做梦还梦到娘了呢……”
小嘴叭叭一通神说，不吃饭都能把客送出二地里去。偏偏人家就长了爱人肉，怎么唠叨也不惹人烦。
程雪宠溺的摸摸他的发顶，待他说完问：
“为啥要骑虎子？多大了还淘气?”
李怀“嘿嘿……”傻笑默认，撒娇的蹭着母亲的手掌，娇娇的喊声“娘”，好像求饶。随后跑过来的李恬见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老儿子、大孙子，老爹娘的命根子。冲虎子招招手，等小家伙跑到她跟前，呼噜两下毛，带它先回去了。
程雪见闺女带狗走了，板着脸、点了李怀额头一记。
“下次不许再欺负虎子。”
“放心吧娘，我对它可好了。中午我啃完的骨头就给它，它吃的可欢了。”
走在前面的虎子一听这话，顿时停下脚步，扭头“汪——”了两声。
“娘您看，它谢我呢。”
“嗯，可是了。那么大块骨头啃得溜干净，连块筋膜都不给虎子留。”
听着李恬的吐槽，程雪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家里人都知道李怀啃骨头的实力，那鸡爪子啃得，每一个关节的小脆骨都不落下，小骨头风干后可以直接做标本。
李怀撒娇的唤声“二姐”，李恬直接“哼”了一声，带虎子离开。
程雪笑呵呵拉着小儿子回到后宅，便一头扎进厨房忙碌。
牛肉、羊肉、猪肉，都已经切好、用葱姜蒜腌上。哈拉皮、猪心等也都卤好、切片，只等炭火烤干巴的蘸料即可。
整个厨房都充斥着卤肉老汤的味道，程雪叮嘱白芍把老汤收好，年前卤肉用。
几个人忙碌一通，厨房点了蜡烛。
不多时，李晖从前面回来，四只炭炉的火正好，扣上篦子直接开烤。
程雪、文天、白芍、天冬，每人掌管一个炭炉。德喜、白薇等人都头一次经历，所以乖乖坐着、等吃。
随着肉放在热篦子上发出“滋啦”声响，很快就厨房就充斥着肉焦香的味道。
德喜认真看着，随后用手肘轻碰天冬，压低声音问：
“你们之前总吃这个吗？”
来到李家做事也有三个来月，知道这家对吃食很舍得，但这么吃肉还真头一次见。
天冬一边给肉翻面、一边点点头，回答：
“这天太冷，不然用签子串了，撸着吃更好。京城那几家串屋，就是咱们夫人跟肖爷一起开的，你没去过？”
德喜看着其他人，随后众人一起摇头。不是吃不起，实在是他们没功夫。一个任务接一个任务的跑，来到李家算是他们最轻松、最惬意的任务，也是这么多年用命搏出来的前程。
只能说他们是幸运的、摊上李晖这样的人家，有一些曾经的同伴去到大户人家，要么被贬去庄子干苦力，要么就沦为内宅争斗的炮灰。
有些世家大族，根本不管是不是宫里派的，例如顾家，例如苏家。
“好了，你蘸干料尝尝，配上蒜片。”
天冬的声音打断几人的思绪，每人碟子里都有一块滋滋冒油的牛肉。
听从的蘸上干料，配上蒜片，送入口中……
“唔，唔唔，好吃啊！”永喜不住点头称赞。
他是个少言寡语的人，唯独对吃很有热忱。
程雪见天冬那桌那么热闹，笑着道：
“当下没有青菜，不然用生菜包着吃也好吃。”
“夫人，这就鼎好的了。”永喜边说边竖起大拇指。
天冬看着印象里不一样的永喜，冲李晖小声说：
“这小子的软肋还挺好抓。”
“也不一定。”李晖摇头，把烤好的肉片夹给两个女儿又道，“他们这些人好东西都吃不少，也就这烤肉另类，一时俘虏了他们。”
“嘁，你可真没劲儿，那么较真干啥。”
“干啥，你说干啥，像你头脑简单就好？”
“你俩歇会儿吧，大过节的别拌嘴。”程雪适时出声调停，帮忙给肉翻面。
整整三大盆肉外加两盆内脏，还有些蘑菇、土豆、地瓜等青菜。
散席后，除了腌肉剩的葱姜蒜，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德喜几人吃的很撑，破天荒的在院子里跟李恒等人一起散步、消食。程雪带俩闺女，还有白芍等人收拾，李晖跟天冬几人也在收拾炭炉。
在李家，主子是可以随便下厨、干活的，白芍等人也都习以为常。
收拾妥当，每人拿块月饼站院里象征性的看看月亮，然后就都各回各屋。
李怀还想吃月饼，但被李恬抢了下去。
“吃那么多肉还吃，小心肥成猪，到年就宰了。”
“二姐竟骗我，我是人、不是猪。”
“你快成小猪羔子了。”李恬煞有其事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