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衡的脑子嗡嗡炸响开来。
他想到了什么，连忙朝着女厕所门口喊道：
“陆露，你好了吗？”
厕所里又走出几个女生，但没有陆露。
陆露也没回答他。
他又继续喊道：“陆露，你没事吧，你需要我帮忙吗？”
“我是李子衡，如果你需要帮忙，你就告诉我。”
子衡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隐约听到一阵抽泣声。
然后就是陆露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子、子衡，你、你能不能帮我拿一包纸巾来？”
“我、我的裤子湿了。”
子衡神色一变，忙回道：
“陆露你别怕，我马上去拿纸巾，你在里面等着我。”
说完，转身进入男厕所，找了一间没人的独立卫生间，进去后，反手把门关上。
然后念头一转，下一瞬就回到了山洞里。
他一把抓起石桌上的纸巾，然后下一瞬又闪现到自己卧室里。
再随手拿起石柜上的一条短裤后，又是念头一转，下一瞬再次出现在厕所里。
他紧紧抓着两样东西快速跑出去，到了女厕所门口后，犹豫片刻，喊道：
“陆露，我拿来了纸巾还有一条我书包里的大短裤，你需要吗？”
陆露抽泣的声音一顿，有些惊喜：“你有大短裤？”
“对啊，我爸爸怕我洗手的时候会弄湿自己的裤子，就往我书包里放了一条短裤。”
“还是红色的，你需要吗？”
“嗯。”陆露声音里的哭腔小了很多，她有些为难的问道，
“你能帮我送进来吗？”
“我、我在最后一个隔间里。”
子衡犹豫片刻，将脑袋探入卫生间的门，见女厕所里头已经空荡荡没有其他人了，这才暗暗松口气快步往里跑去。
他直接跑到最后一间隔间门口，敲了敲门：“陆露，开门。”
随着咔哒一声，隔间的门开了一条拳头大小的裂缝。
一只瘦如竹竿的小手从里面伸出来。
陆露的声音紧随其后：“裤子呢？”
子衡忙将自己的红色大短裤塞到陆露手中：
“还有一包纸巾，要不要？”
陆露拿了裤子就立马缩回手，砰的一声关上门后，回道：“有裤子就不用了。”
“你去门口等着，不然让其他女孩子知道了会骂你的。”
子衡知道这里不是男孩子可以待的地方，便嗯了一声赶紧退出去。
他在楼梯间等了好一会儿才见陆露双眼通红的走出来。
脸上还有隐约可见的泪痕。
不过，在看到子衡的一瞬，她还是努力挤出笑脸：
“子衡，谢谢你，你救了我。”
子衡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没这么夸张吧，我就是给你送了一条裤子而已，怎么就成了我救了你？”
陆露摇晃着比例不协调的脑袋，加大了脸上干涩的笑容，很是认真的沙哑着声音说道：
“你真的救了我。”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
“我妈妈说，一旦我感冒了就会死掉。”
“如果你不给我送裤子来，我穿着湿哒哒的裤子肯定会感冒的。”
“那样我就会死的。”
“所以，你真的救了我。”
子衡觉得陆露的说法太夸张了。
就算真感冒了，也不至于会死人嘛。
不过，眼下也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
一来，他是男孩子，要让着女孩子。
女孩子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再者，眼看着快要上课了，他们得回去教室了。
路上，他问陆露：“你们女孩子上厕所都要排队的吗？”
刚才进去女厕所后他才知道，原来男女厕所是不一样的。
女厕所里全是隔间，没有挂墙上的便池。
男厕所则是不同，虽说也有隔间，但只有少数几个。
空余的地方就全都挂上了便池。
男孩子们上厕所的时候，可以直接很多人排成一排对着墙上的便池撒尿。
有些关系好一点的男孩子还会两人共用一个便池呢。
就很是节约空间跟时间。
如此一来，他们就不用排队了。
都是人到尿到，尿收人走。
原先他以为女孩子们也是这样的。
可经过刚刚的事情他才知道，原来女孩子们上厕所是要排队的。
而且还是很长的队伍。
长到有些年纪小的女孩子可能会因为憋不住尿而尿裤子。
他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女孩子上厕所这么麻烦呢？
同时他也很生气。
既然女孩子都这么麻烦，那为什么高年级的女孩子还要欺负低年级的女孩子？
明知道低年级的女孩子自控能力不好，却还要插队，那些人可真坏！
子衡猜测，肯定是因为那些高年级的女孩子插队了，才导致陆露尿裤子的。
他扭头看了看穿在陆露身上的红色大短裤，问道：
“陆露，你每次排队的时候都会被别人插队吗？”
陆露摇头：“也不是每次，有时候我去迟了，我就是最后一个，不会有人插队。”
子衡点点头，又问：“那你每次被插队的时候，都会像今天这样尿裤子吗？”
陆露一怔，赶紧摇头道：“当然不是，就只有今天而已。”
“我今天之所以会尿裤子，是因为昨晚妈妈半夜去上班。”
“去上班之前她给我提前做好了早饭。”
“但是她忘记盖盖子了。”
“我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早饭被老鼠吃过了，所以只能自己给自己煮饭吃。”
“但是我没煮好，把饭煮成粥了。”
说到这个，陆露有些无奈，又有些心酸，
“粥喝多了就是会尿裤子的。”
“我妈妈说的。”
“我也不想的。”
“以后我都不会再喝粥了。”
子衡听着她的话，心中也跟着升起一抹酸涩。
随即，他又想到早上遇到陆露妈妈的一幕，不由得好奇问道：
“你妈妈为什么要半夜去上班？”
在他的认知里，人也好，牲口也罢，不都是白天做事，晚上睡觉的吗？
村里老伯伯们养的老牛就算到了耕种的季节，也都是天大亮了才出门犁地的。
为什么陆露的妈妈要半夜去上班？
陆露想了好一会儿，才皱着小眉头思忖着回道：
“嗯~我妈妈说，她的工作要救人的，只能半夜去上班。”
“啊？救人？她是医生吗？”
“不是，但跟医生差不多。我妈妈说她会治疗别人的痛苦。”
“那真的很厉害，就跟医生一样，我爸爸其实也会治病。”
“真的吗？那你爸爸也很厉害呢。”
“对啊，不过我爸爸晚上都是睡大觉，他晚上不上班的。为什么你妈妈要半夜去上班？”
陆露想了想，挠挠头，说：“我妈妈说，那些很痛苦很痛苦的人白天都不敢出门。”
“只有等到半夜街上没人了，他们才敢出门。”
“所以我妈妈就只能半夜去上班了。”
子衡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你妈妈真了不起。”
“对啊，我也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