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看门呢，这么尽职。”
蒋贝听着这如鬼魅一般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后颈就起了一层白毛汗，面上倒是忍着没表现出多大动摇。景岚的身影落在蒋贝身边，从十米高的仓库上跳下来也只是口中轻轻嘿咻了一声，脚步轻巧得和猫似的。
“老板交代的事我哪敢怠慢呐。”蒋贝讪笑了一声，揉了揉眼睛直起靠在墙上的脊背。
景岚笑着点点头，没什么表示：“那我进去看看。”
蒋贝连连点头，将铁质的施工路障牌从裂口处搬开，躬下身子用力用双手向上拉了几下，那变形了的铁门纹丝不动。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蒋贝站起身来：“这……”
“辛苦了，我来。”景岚微微笑了一下，半蹲下来，单手勾住卷帘门向上一提，跟撕糖纸一样就将那洞扩大到半人高。
蒋贝看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看景岚微微低头从那“门洞”里一猫腰钻了进去，又瞥见仓库深处的阴影，说话都不禁结巴了：“那……那我给您把风。”
“行啊。”景岚看着仓库深处，站着不动，头也不回。
蒋贝左右张望了一下，总觉得背后这洞门跟血盆大口似的，浑身不舒服：“老板，不如我找个东西给挡挡？”
“好啊。”
只是找来找去也没合适的遮蔽物，蒋贝都觉得自己是个事b了：“老板……您要是不太介意，我能不能不在这看着啊？”
“没问题啊。”
蒋贝扯了扯嘴角，觉得景岚的确是不在意他是否在场或是否能帮上忙，只好悻然离开。但还是留了个心眼，在不远处的仓库间的小缝里蹲坐下来，盯着这边的情况。
景岚一直看着深处的那个身影，他知道九歌已经醒了。居然保持着人形，看来恢复的还不错。
“看够了没有。”九歌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多种情绪混合之下竟显得极为平静。
景岚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还逞强呢，你这条命可是我给捡回来的。”
九歌嘁了一声，不作反驳也没有发火，果然昨晚那么浮躁的心性都是装的。
“所以作为报答，我也不过分要求，跟我讲讲吧。”景岚这么说着，席地而坐，认真地看向那双红色的眸子，“我想知道你如此恨我的原因，以及最后放过我的理由。”
“……”九歌沉默了片刻，淡淡开口，“知道了有什么用。”
“反正我打不过你，你也干不了我，不如互相避开雷区，各自安好。”景岚虽说不喜欢九歌，但也不至于乐此不疲地给自己树敌，这是他思考过后的两全之策。
九歌作为恶魔，是没有办法直接对身为魔仆的景岚下杀手的，所以表现的再过凶悍也只是纸老虎。他要是真的有心害死景岚，昨天就不会甩开景岚，那景岚早就跟他一起被天雷劈死了。也正是因为景岚没有死，青穆才会按照景岚最后的指令去救九歌。
九歌闻言低低地笑了一声，看向景岚的眼神有点促狭：“一码归一码，救命上我们两不相欠。倒是你，想要我的情报，拿什么来换？”
看来九歌的态度并不坚决，这让景岚心下稍微放松了些。稍微思索了一下，景岚故作无奈地开口：“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奈何不了你。不过你也好好想想，现在寄人篱下的又是谁呢？”
九歌挑眉：“你想说什么？”
“蚂蚁也能啃死大象，更何况是你这个受了重伤的恶魔。想尝尝被人类通缉或者抓去做实验的感觉吗？”
九歌笑出声，不知道是觉得景岚的发言可笑还是怎么的，但笑过之后却是松口了：“我想杀你是没错，毕竟除了你，其他的人已经都被我解决了。”
“解决？”
“哼，贪婪的灵魂无论轮回多少次都是浑浊的，臭味隔几千里都闻得到。”九歌不屑地冷笑。
“不愧是你。”好一个睚眦必报，追着人家的轮回祸害啊。景岚对于这个没有多问，自己这么谨慎的都在不知觉中得罪了这个大角色，不知死活的更不会少，“所以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了？”
九歌看着景岚沉默了一会，好像是在观察景岚的反应：“……你从一开始就在抢我的东西。”
景岚听得一愣，没理解九歌的意思。
九歌继续说：“无论是哪个位面时空，你从来都能出现在他的身边，让他关注你、重视你……呵呵，是，我真难看，嫉妒得都要疯了。”
居然还有能让九歌沉迷成这样的存在，景岚都听傻了：“……啊，你说的是谁？”
“你还好意思问是谁？”这下九歌是真的怒了，周身有微弱的力量波动，虚弱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景岚眉头皱起：“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不跟你开玩笑的。”
“哼，好啊，我帮你想……胡埃尔森·莱恩·埃莉诺，这个名字，你记得吗？”
“埃莉？”景岚一脸疑惑，“你怎么会……对了，你是能监视我的，但是她怎么会认识你？”
“对，她认识不了我。”九歌还在笑，笑声里透着一丝自嘲，“无论是他的哪个轮回，我都无法接近……为什么，偏偏是你……”
“……我说，不是你给我送过去的吗？”景岚无语。
“送你去你就撩啊！”
“我撩个屁啊，她是我妹！”
“明明都设定成妹妹了你还下手！”
“你不要胡搅蛮缠好吧！”
一阵无意义的争吵之后，两人都争红了脸，大口喘气。景岚率先抬手：“停。这个话题没有意义，不如说说你为什么明知道你想找的人在那里还要送我去？”
“这有什么难猜的，就是我想让你死啊。”九歌此刻倒是大方，毫无遮掩地就讲出来了。
“你厉害。”景岚扯了扯嘴角。
“无论哪个时空，他都在，所以我怎样回避都是徒劳。”这话说得有些宿命论，但却深刻地显现了九歌的无力。
“那之前那个位面呢，又是谁？”景岚挠了挠下巴，“巫皎皎不太像……不会是阿君吧？等下，照你这么说，我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也有？”
谁知九歌并没有立刻回答景岚，而是一脸复杂地看着他。早在谈话开始九歌就察觉到一丝异样，此刻终于确认了：“……你，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