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聚集，大地开始明亮了起来。
能够看见的范围越来越大。
大黑歪靠着土棱，眼睛望着东方的天边。
太阳怎么还不出来啊！
不远处的鼠状动物正伸着前爪坐立着，口鼻间的气雾时而浓郁，时而浅淡。
每隔几个呼吸，气雾中总会闪现出一条若隐若现的淡紫色亮光。
大黑对那道淡紫色亮光颇为好奇。
白色气雾中蕴含的力量并没有多少，那道淡紫色亮光蕴含的有点强大。
甚至都快赶得上自己的法域了。
大黑正想着，忽的听到一道高亢清亮的声音。
似鸟鸣叫却有些厚实，如人呐喊却更加清澈。
这是什么声音？
大黑“噗噗”两声，划拨着胸鳍扭转过身体。
听声音是从西南方向传来的。
难道是他？
大黑脑海里顿时浮现出熟悉的白色身影，翻腾了几下消失不见。
不会，他可是和我一样。
怎么可能发出声音？
大黑眼中露出几分嫌弃的神色，稍稍扭动了几下身体，余光看到鼠状动物停下修炼，正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嗯？
小灰灰怎么了？
大黑身体微偏，看了一眼东方的天空。
太阳还没出来啊，怎的不修炼了？
“噗噗噗——”
大黑正起身体，划拨着胸鳍快速移动，片刻后就来到鼠状动物身旁。
“窣窣——”
大黑侧过身来，用头蹭了蹭鼠状动物的肚子，在给鼠状动物表示：
小懒鼠，快起来修炼，别偷懒。
然而，平常或是听话的起来修炼，或是赖着躺倒的鼠状动物，此时只是低低地趴在地上，浑身颤抖，呼吸急促。
这是怎么了？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吞吐气雾修炼着呢嘛。
大黑两只胸鳍原地划拨了两下，有些摸不着头脑。
又过了一会儿，大黑发现鼠状动物仍然低低地在地上趴着，身上的颤抖依旧未停，呼吸的频率还是很快。
这可如何是好？
大黑心头有些着急，两只胸鳍无意识地小幅度划拨着。
有了！
大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行性办法，虽然以往总是嫌麻烦，但现在——
一团黑幕蓦地从大黑体内透出，转眼间就撑了开来，也将鼠状动物笼罩其中，鼠状动物体表的毛发登时向下。
仅仅两三个呼吸，鼠状动物窸窸窣窣地颤抖磨地声就不再传出。
接着，鼠状动物的呼吸声也平缓了下来。
甚至，鼠状动物还舒展了一下四条腿，轻轻歪倒在旁边土堆上，而后慵懒的张开嘴，舌头后卷着打了个哈欠。
德行！
大黑眼中露出嫌弃的表情，心里却放下了担忧的情绪。
还好，小灰灰在我的法域里还是能安稳下来的。
呼——
呼——
鼠状动物呼吸均匀，身体松弛，竟是睡着了。
方才精神高度集中，以至于在习以为常的黑幕下，鼠状动物彻底放松了心神，须臾之间就进入梦乡。
这就睡着了？
大黑疑惑不已，余光又看了一眼东边的天空。
此时太阳刚露出个橙红的边，几个条形的云彩边缘染上了醉鱼的微红。
以往这时候，小灰灰正修炼地起劲儿呢。
今天是怎么了？
大黑想着想着，头脑深处的困意阵阵袭来。
不管了，先睡觉吧。
“噗噗噗——”
大黑划拨着胸鳍，向小土堆上移动。
忽的，大黑停下了划拨的动作，于原地想了想，又“噗噗噗”地划拨着胸鳍移动下去。
而后，大黑低下头，弓着背，用头顶着睡得死猪一般的鼠状动物，一点一点地向小土堆上的洞口移动……
扑通——
扑通——
岸上两声闷响传开。
长草丛里有小兽动了动，窸窸窣窣地发出一阵细碎声音。
片刻后，又是一声闷响。
扑通——
不过这次声响有些脆，有些像木棍击打石头的声响。
紧接着，一个倒吸凉气的“嘶”声响起，还夹杂了一些细碎的木石撞击的轻响。
再之后，岸上一片寂静，再无声响。
胎记少年跪在地上，上半身伏着，头歪向一旁。
“何大哥，不疼了吧……”
胎记少年压低了声音，关切地问着中年人。
恰好跪在地上青石上的中年人正紧紧地咬着牙关，微微地摇了摇头。
却也不知表达的是“不疼”还是“别说话”。
胎记少年点了点头，默认中年人表达的是前者。
而后，又是半晌没有动静。
胎记少年伏在地上，用胳膊肘撑着地，两腿交替地抬了抬。
似乎是跪的膝盖有些疼了。
“嘘——”
胎记少年旁边的老者嘘了一声，示意胎记少年不要乱动。
这可是真龙啊！
此时太阳刚露出了一条红边，天气还不热。
然而老者的头上却汗涔涔地。
上一次听到龙的吟声还是在三十多年前。
老者的思绪不由得沉浸在回忆中。
当时，大隋也才刚立国，自己还是个精壮小伙，正在洛阳城中卖山参。
忽的，厚实云层的天空传来了数道龙吟，此起彼伏，响彻云霄，好不精彩。
那声音，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
这穷乡僻壤的，怎的会有龙吟呢？
莫非……
“……孙老丈，孙老丈……”
刻意压低声音的气声将沉浸在回忆里的老者召了回来。
“……嗯……”
老者轻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我们要跪多久啊……”
胎记少年左手拢在嘴边，轻声问到。
“……嗯……再跪一会儿吧……”
老者微微沉吟了一会儿，口中如是说到。
胎记少年轻轻呼了一口气，重新跪好，心底里有几分微揾。
扭头看向跪在地上青石的中年人，胎记少年眉头微皱。
怎的何大哥今日如此沉得住气？
中年人于是真的不疼了，手中拨弄着佛链，脸上表情淡然。
微俯着上半身的老者稍稍抬起一些头来，看了看周围。
听声音，这龙吟声就在附近，而且——
好像是在这潭中。
老者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这潭虽大，可对龙来说，仍有些小吧。
莫非……是困浅滩之龙？
与岸上几人各自心中胡乱猜测不同，潭中则是另一番景象。
一些鱼远远地围在鱼乐和小黑的周围，这些鱼都是眼珠微动，明显是开启了灵智。
几株水草上伏着几只虾和蚌，都有条不紊的排列着。
而中间，鱼乐正扬着尾巴稍重地扇了小黑一下，小黑猝不及防，被扇得打了几个转儿。
鱼乐嘴里“咕噜噜”地吐着泡泡。
小鱼崽子——
吓老子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