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安想，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不过，他愿意当不知道。
在韶安走神的时候，何姝莲低哑的声音响起“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对吗？”
韶安转回视线，盯着她过长的裙摆看了一会，淡淡开口“给你两个选择。”
何姝莲倏地抬起头，死死的盯着韶安。
韶安言简意赅“一，魂飞魄散，二，下地府服刑。”
何姝莲嘴唇颤抖，她明白，以她做下的罪孽，刑罚必然是极为严重的。
可刑罚终有结束的那一天，有转世的希望。
魂飞魄散，就什么都没了。
“送我...下去吧。”无泪的鬼喉咙有些哽咽。
韶安把油纸伞塞进她手中，拔出桃木剑，默念法诀沟通冥界地府。
一道漆黑的门出现在何姝莲身侧，从中透露出让人冷到骨子里的精纯阴气。
地府之门释放出吸力，何姝莲没有抵抗，被吸走前对韶安轻轻说了声“谢谢。”
何姝莲被吸入地府后，黑门消失，那股阴寒气息也随之散去。
于丰和于方已经看傻了，听了好多道士捉鬼，和尚超度鬼魂的传说。
还是第一次知道有人能把鬼送下去的。
韶安看到他们的表情挑了挑眉“你们这是什么眼神，也想下去见见世面？”
“不不不、不想！”两人连连摆手，哪个正常人会想下去啊！
“真不想？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真不想。”两兄弟欲哭无泪，道长昨晚不是挺高冷的吗？怎么突然拿他们开玩笑了，高人都这么喜怒无常吗？
“哥哥为何不问我想不想？”一道带着些许幽怨的声音传来，解救了两人。
玉清若一手抱膝，一手戳着灰烬，看着韶安的眼神写着控诉，办完事不先和他说话。
于丰拉着于方就跑“多谢道长救命之恩，有缘再见！”
没搭理跑掉的两人，韶安哄孩子似的问“那清若想去看看吗？”
“不想。”玉清若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你呀。”韶安无奈，走过去从他手中抽出小木棍，然后帮他把手擦干净。
韶安把自己的手也擦干净，捏了捏他软乎乎的小脸“刚刚吓到没有？”
玉清若眨巴着眼睛卖乖“有一点，不过一想到哥哥在，我就不怕啦，就是觉得何姝莲生前挺可怜的。”
“那些人欠她的，她死后报仇无可厚非，不过她后来滥杀无辜，到了地府没有万年赎不清罪孽。”
玉清若叹息“万年啊，好长的岁月。”
他们经历了那么多，一千岁还未到呢。
韶安手欠的戳了戳他的额头，笑道“小小年纪别想那么多，你只需要好好过完这一生，那些离你太遥远了。”
玉清若心想，一点也不远，地府他去过两次了，不过这话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
他开玩笑似的说“万一将来我做了什么坏事呢？哥哥也会把我抓下去吗？”
“不会。”韶安不假思索“你那么善良，我相信你不会做坏事。”
“我说的万一嘛，万一鬼差要抓走我呢？”玉清若本来随口一说，现在倒是有点期待他的答案了。
韶安抚摸着他的侧脸，眼神柔和又坚定，声音带着溺死人的温柔。
“若有那一日，我拼尽一切也要把你留在身边，如果我打不过鬼差，我愿意把我所有的功德都给你，还不够的话，我愿意替你受刑。”
玉清若墨瞳一颤，眼睫微敛，挡住其中情绪，玉白的脸颊染上一抹羞红。
“我、我能做什么大事，哥哥的功德肯定够。”
韶安轻笑一声“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有我在呢。”
虽然在他的记忆里，他们相识不过几日，可他的心乃至魂魄都在告诉他，眼前这个人，他要用生命去守护。
听到他意味不明的笑声，玉清若的脸彻底红了，一路蔓延至耳根，如同含苞待放的牡丹，艳丽无双。
这一瞬，他甚至怀疑韶安情丝的封印解除了，不然怎么会说出如此让人心动的话语？
韶安好笑的揉了揉他的头，没有出言调侃，他怕把人惹恼了，转身将零散的火星彻底熄灭。
玉清若双手捂着脸颊，深呼吸企图让热度降下去，好丢人！
韶安拉开他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忍俊不禁“好了，该出发了。”
“不许笑！”
玉清若故作凶狠，在韶安听来却可爱的不行，奶凶奶凶的。
“好好好，我不笑，走吧。”
外面阳光清朗，空气中满是雨后的清新，混合着泥土味，让人心旷神怡。
玉清若眺望四野“也不知道那两匹马还活着没有，哥哥你是不是早就算到夜里会下雨，才把马放走的？”
韶安淡笑不语，一派高深莫测。
看的玉清若很是无语，伸手捶了他一下，气哼哼的“你抓个鬼就飘了，都不理我了！”
韶安连忙讨饶“错了错了，就逗逗你嘛，我怎么舍得不理你。”
“哼”玉清若脸上的热度散去大半，现在正是找借口掩盖他害羞的时候。
“那我们怎么走？下完雨地上太湿了。”
这句话倒是实话，满地湿泞，不太好走。
韶安豪气的拍拍肩膀“我背你，你靠在我宽阔的背上看风景就好。”
玉清若“......”
宽什么？
玉清若深呼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搭理，忧愁道“可是这里离长南村还有好远呢。”
韶安语气轻松“两个时辰就到了，等路上没那么湿了，你再下来走路。”
“那就辛苦哥哥啦。”玉清若笑吟吟的爬上了韶安的背。
走在路上，韶安想起那会女鬼说话时的熟悉感，向玉清若问起遗忘的曾经。
“清若，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玉清若欲言又止，最后沉吟道“你真想知道？”
“呃...我以前很不好吗？”韶安底气不足，从玉清若的语气不难听出他以前好像不是什么好人。
“以前...”玉清若眸中露出回忆之色。
“你很调皮，总是四处捣乱，然后伯伯给你收拾烂摊子，说一句天怒人怨都不为过。”
在天上，神仙们怨气难消，在人间，曲世子也叫人头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