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珊伸手扶起脸色惨白的苏小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洗手间的。
当冰冷的自来水泼到脸上时，脑袋渐渐地有了一丝清明，苏小暖憧憬起了和叶瞳成家后的美好生活，也想到了刘小珊刚才那些话。
“呕……”
突然，苏小暖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胸口传来一阵强烈的恶心感，忍不住在洗手池干呕起来。
干呕完的苏小暖盯着水池发呆，她那长长的睫毛挂着的不知道是泪滴还是水滴，水汪汪的大眼睛都是迷茫，好像人生突然失去了方向。
看到这个眼神，刘小珊心里有些慌乱。
跟苏小暖相处了几个月，对她的性格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苏小暖虽然看起来很独立，很爱笑，是个阳光的小暖妹，但也很傲娇，也有主见。
可遇到叶瞳后，她很多方向都改变了。
不再是想着成为维护人间法律公正的大律师，而是想着做一个有着温暖家庭的小女人，至于律师工作嘛，也就是生活的小爱好了。
收拾完公司的个人物品，苏小暖来到公司对面的一家咖啡店坐了下来。
跟在后面的刘小珊低头看着自己的这个朋友在发呆，只不过眼泪已经收住了，这一点倒是没有出乎她的意外。
虽然相交只有短短数个月，刘小珊很清楚苏小暖是个很坚强的人，面对工作上的任何困难，她都会勇于承担和面对。
现在个人的感情出了问题也不例外。
“那……”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反倒是刘小珊觉得千头万绪，踌躇问道。
“一会回家，把手头的工作总结好再交回公司。”苏小暖小声道。
现在目童集团的娱乐项目正在快速拓展，如果不及时把各种法律风险和文书工作理清楚，就等于在公司留下很多的雷区。
拖得越久，随着业务的迅速发展，以后暴雷的风险就越大。
如果集团出了事故，承担首要责任的自然是叶瞳这个老板了。
“小暖……”
刘小珊抿了抿嘴，已经这个时候了，苏小暖竟然还在为老板着想。
将心比心，换位思考，要是她遇到了这种事情，没买个手雷把负心汉炸死就算是好的了。
“你不能就这么认输！”不知道为什么，刘小珊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愤怒，“我和你去找老板，老板虽然是个不靠谱的男人，但谁都看出，他也是很爱你的啊，尽管月云有了孩子，但那又怎么样，让他……”
然而，话还没说完，刘小珊就冷静地闭上了嘴。
同情归同情，愤怒归愤怒，她不能参与老板和老板娘的事情。
不说职业操守的问题，要是因为这事和老板闹掰了，失去工作的风险也是她承担不起的。
尽管目童集团总经理这个位置的收入非常高，但也在短时间也把她的积蓄用光了，后期每个月的疗养费都需要五位数。
要是失去了这份高收入的工作，刘小珊就无力支付母亲后期的疗养费用。
而且月云对她有恩，为她母亲手术的医生，是月云特地从国外请来的顶级医生，这份恩情她也无法还清。
对于朋友的遭遇，她很同情，很愤怒，但真的很无力。
“小孩子需要爸爸的。”
“如果那女人还没有小孩，无论如何我也是会争一争……”
苏小暖无力地倚在椅子上摇了摇头，长发在肩膀上轻轻摩擦。
“你付出了这么多，难道没想过多为自己考虑一下？”
刘小珊心里都替她觉得憋屈，于是自我安慰道，这是为月云打探消息，不是鼓励她去干什么的口吻。
可是面对刘小珊的质问，苏小暖只是沉默不语。
最终，刘小珊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春季是个美好的季节。
道路上的树木郁郁葱葱，莺飞草长，充满了生机，迎面而来的人，都是欢声笑语的，一脸的幸福。
不过对苏小暖来说，此时此刻犹比寒冬还冷。
两人没有开车，刘小珊跟在她后面。
刘小珊忽然发现，苏小暖走着走着头又低了下去，很像自己几个月前母亲重病，自己身负巨额债务无力偿还的模样。
那个时候的她，如果不是想着要照顾母亲，连活下去的希冀都没有了。
现在苏小暖失去了叶瞳的情景，跟当时自己的状态何曾相似。
刘小珊突然有些担心，苏小暖会一时想不开做傻事啊。
“小暖，你恨老板吗？”刘小珊追上几步问道。
苏小暖神情有些迷茫。
恨？
她根本不恨。
她怎么会恨叶瞳呢？
叶瞳给她带来了不少欢乐，还有爱情的心动。
她更多的是委屈和不明白。
明明那个家伙已经很有钱了，自己也很努力了，甚至把那个女人的眼线拉拢成了自己的朋友，可为什么叶瞳还是要跟那个女人在一起生小孩。
难道是自己还不够优秀的缘故？
刘小珊从眼神中看出了她的迷茫，继续问道：“那你恨那个女人吗？”
苏小暖依然摇头。
知道走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苏小暖停下了脚步，“借你肩膀，我想再哭一会，一会到家了，我要冷静下来把文件整理好，你帮我带回公司交接吧。”
这句话犹如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一颗石头，触痛了刘小珊的内心，紧紧地抱住了苏小暖。
春日明媚的阳光透过树枝缝隙，没心没肺地挥洒下来，点点光晶落在树叶上，落在地上，还有映在苏小暖的脸上，折射出一缕缕晶莹剔透的泪光。
如果有摄像师路过，一定会拍下这幅安静、深沉且美丽的画面。
然而看画面的人觉得很美，可谁又曾感受到画面中的一个女人正经历着刀割般的心痛呢？
刘小珊没有安慰，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自家掐手心的肉里，似乎也在犹豫地做着一个决定。
十分钟之后，苏小暖擦干眼泪，挤出了一丝笑脸，有些歉疚的对刘小珊说道：“不好意思，我们进去吧……”
刘小珊摆摆手，帮苏小暖整理一下有些凌乱的长发，才挽着她的胳膊走进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