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正国前脚刚一走,许西坡就从电脑室里冲了出来。
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透过门缝,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里。
“老胡。”他急不可耐地走过来,直接就问道,“怎么回事?尹正国那个王八蛋来干什么?你刚才……怎么不直接拿出手铐,把他给拷起来?”
“拷?”胡立新本来就心里烦躁,再听着许西坡这喋喋不休的质问,当即就怒斥道,“拿什么拷?你有证据吗?”
这话,虽然说得重了一点,可许西坡听完,却并没有生气,反而是……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是啊他们现在手上,没半点证据。
要是真的就这么冒冒失失地抓了尹正国,那……就等于是,主动地,把刀柄送到了对方的手上。
况且,就算真的要拘留调查,那也得是县局那边出面。
光凭他们这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根本……就没有那个权限。
“喏,”胡立新将手里的那两张请帖,分给了他一张,“明天,尹正国他老丈人六十五大寿。他今天来,是……送请帖的。”
“田老?”此话一出,许西坡顿时就是一愣。
随即,他又有些拿不定主意地问道:“那……那明天,我们……是去,还是不去啊?”
“去。当然要去。”胡立新冷笑一声,“田老以前每次过大寿,咱们所里,不都是我们俩去的吗?今年要是不去,那……也说不过去。”
许西坡一听,心里大概就有数了,点了点头。
他又说道:“行。我现在就去安排人手。二十四小时,给我死死地盯住尹正国那个王八蛋。”
“不用了。”胡立新却叫住了他。
随即,他便将刚才,尹正国和“程度”之间的那通离奇的电话,大致地跟许西坡说了一遍。
话音刚落,许西坡的脸上,立刻就写满了不相信。
“这……这怎么可能?”
“是很蹊跷。”胡立新说道。
他拿出笔,在桌上的便签纸上,迅速地写下来了一串电话号码,交给了许西坡。
“刚才,”他说道,“‘程度’……就是用这个号码,给我打的电话。”
“你现在,就去给我查一查,我今天算是看清楚了,尹正国就是一个老狐狸,跟踪的事暂时隔一下吧。等程度回来了,先从程度入手。”
梅州市人民医院,重症监护病房外。
赵成良每天都养成了一个习惯——到了中午,就拄着拐杖,从楼上的高干病房,溜达到这里来,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看一看还躺在里面的孙景恒。
可一连几天过去了,那小子……却还是昏迷不醒。
这期间,市局的严高涌倒是来了三次。
每一次,他都只是简单地看一看自己,聊几句不痛不痒的家常,然后……便会有意无意地,旁敲侧击地,问起孙景恒的情况。
这一点,让赵成良很在意。
这个严高涌,对自己……似乎并没有那么关心。
他来医院,反倒更像是……为了孙景恒。
赵成良大概知道了,这个严高涌,怕不是……已经知道了孙景恒的真实身份。
但他不在乎。
现在,他只关心孙景恒的安危。
市里对赵成良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最好的病房,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疗资源……他身上那点皮外伤,不过才几天的功夫,就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可他不止一次地跟胡晓娜提出,自己要出院,却都被对方,用各种各样的借口,给搪塞了回来。
这让他的心中,愈发地感到了一丝不安。
今天,赵成良又去IcU那边,询问了一下孙景恒的最新情况。
医生告诉他,孙景恒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了,危险期……算是已经过去了。
但……依旧是昏迷不醒。
如果……他能自己醒过来,那……就可以转入ccU,进行下一步的康复治疗了。
赵成良得知这个情况,总算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拄着拐杖,回了病房。
一推开门,就看到胡晓娜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准备给他换药。
“胡护士,”等她换完药之后,赵成良直接就说道,“我……要出院。”
赵成良把拐杖往墙边一放,一步一步稳稳的走到了病房前,说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现在……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再这么待在医院里,除了浪费国家的医疗资源之外,对你们医院,也没什么好处。”
“哎哟,赵先生,”胡晓娜一听这话,笑了,“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市里的几位大领导,可都亲自打了招呼了。您在这里产生的所有医疗费用,全都……由市里统一报销。您啊……就安心地,在这里养着就行了。”
这小丫头,又在跟自己装糊涂。
赵成良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他担心的,是医疗费用的问题吗?
他担心的,是……这家医院,迟迟不肯让他出院。
这在他看来,更像是一种……变相的软禁。
“我……像是那种会担心医药费的人吗?”赵成良被胡晓娜这句话逗笑了,干笑了几声。
赵成良没有回到病房上,等胡晓娜换完药,转身坐到了沙发上说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啊,在这医院里待着,实在是……闷得慌。而且,我们县里,还有一大堆的破事,都等着我回去处理。你……能不能,现在就给我办出院?”
胡晓娜一听这话,也知道,赵成良这个理由,她……是根本无法反驳的。
她沉吟了片刻,才一脸为难地说道:“赵先生,您……您就别为难我了。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啊。”
“哦?”赵成良立刻就逼问道,“是……有人打了招呼?说……我赵成良,就算是想出院,也……绝不能同意,是吗?”
此话一出,胡晓娜的脸上,瞬间就闪过了一丝犹豫。
她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最终,她还是咬了咬牙,说道:“是……是王祥瑞王总……让我……好好地照顾您。”
她看了看赵成良,又补充了一句:“看在……您当初没有追究我那点小心思的份上,我……我就跟您说实话。是……是我们主管特护病房的科室主任,亲自下的死命令——赵先生您要是想出院,就……让我们找各种借口,给搪塞过去。”
此话一出,赵成良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瞬间就竖了起来。
果然。
果然是有人,在暗中使绊子。
他猜得没错。
有人……不想让他,走出这家医院。
他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淡定的表情。
“你们科室主任的办公室,”他问道,“在哪儿?”
此话一出,胡晓娜像是瞬间就松了一口气。
她给赵成良指了指路,又说道:“不过……我们主任,一般都是晚上才来上班的。”
赵成良点了点头。
等胡晓娜走后,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那张王祥瑞留下的名片。
他总觉得,这一切,都……不对劲。
他准备,给王祥瑞打个电话,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他的手机,刚一拿出来,病房的门,却突然又响了几声。
他透过门上的玻璃往外一看,只见门口,正站着……严高涌和金三德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