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烧烤店的喧嚣渐渐平息,赵成良看着李德全几人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心中却并无半分轻松。
从青峰乡起,赵成良就知道科技园的黑恶势力盘踞已久,张存背后若无人撑腰,绝不敢如此嚣张。
他清楚,此事绝非抓一个张存就能了结。
考虑到李德全几人刚刚指认了张存,加上朱兰兰通风报信,几人继续留在科技园附近的旅馆确实不安全,赵成良当机立断,对李亨说道:
“李亨,这几位师傅的安全,你要负责。现在就安排车辆,把他们都带回乡派出所,连夜做笔录,务必详细记录他们反映的情况。”
李亨闻言,立刻挺直了腰杆,声音洪亮的应道:
“是,赵局,我这就安排。”
转身招呼了几个一同出警的民警,将李德全等人客气的请上了警车。
赵成良则与李全胜一同上了另一辆车,车队亮起警灯,却并未拉响警笛,悄无声息的驶离了烧烤店,朝着青峰乡派出所的方向疾驰而去。
青峰乡派出所内,灯火通明。
李全胜亲自坐镇,指挥着手下的刑警队员,连夜对李德全和其他几名货车司机进行询问,详细记录着他们关于科技园保安队长张存及其手下恶行的证词。
灯光下,赵成良面沉如水,仔细翻阅着初步整理出来的口供材料。
张存等人的无法无天、欺行霸市的行径,跃然纸上,看得他怒火中烧。
“这个张存,现在人在哪里?”
赵成良放下笔录,抬头看向李亨。
李亨正在旁边沏茶,听赵成良这么一说立刻上前一步。
他刚来青峰乡就听说过张存此人,对这个人有过一些了解。
现在赵成良问起,便汇报道:
“赵局,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张存这个人行踪不定,科技园那边只是他其中一个据点。
不过,我听说他父母在镇东头开了一家化肥专营店,名字叫‘丰农农资服务部’,他有时候会回那里住。”
“丰农农资服务部。”
李全胜在一旁重复了一句,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赵局要不要我立刻派人去摸排一下,确认张存今晚是否在那边。如果确定,我们立刻组织抓捕。”
赵成良点头道:“李亨,你俩一起去。”
“是。”
李亨见状领命,立刻出去安排人手。
约莫半小时后,派出去的便衣民警便传回了消息——丰农农资服务部二楼的灯还亮着,门口停着张存常开的那辆黑色霸道越野车,基本可以确定张存就在楼上。
“行动。”
李全胜当机立断,点齐了十几名精干的刑警队员,在李亨的带领下,直扑青峰乡镇东头的化肥专营店。
与此同时,丰农农资服务部二楼的卧室内。
张存正心烦意乱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刚才他给朱兰兰发了好几条消息,催问烧烤店那边的情况,可朱兰兰却一条都没有回复,打电话过去也是无人接听。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升起。
“妈的,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张存越想越心慌。
他知道朱兰兰那个女人虽然心眼很多,但还不至于蠢到在这种事情上跟他耍花样。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在烧烤店里被李亨毕恭毕敬称呼为领导的陌生男人,察觉到了什么。
“不行,得赶紧跑路。”
张存打定了主意。
青峰乡现在风声鹤唳,赌场刚出事,现在又来了个身份不明的“大领导”,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撞枪口。
思索着直接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行李箱,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先连夜逃到外的的亲戚家躲一躲风头。
就在他将几沓现金和金银首饰塞进行李箱,准备拉上拉链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砰砰砰。”
敲门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张存吓了一跳,手一抖,行李箱直接掉在了的上。
楼下,张存的父亲,外号“张大胆”的张老歪,正睡得迷迷糊糊,被这砸门声惊醒,骂骂咧咧的披上衣服,趿拉着拖鞋就下了楼。
“谁啊?大半夜的敲什么敲?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张大胆没好气的隔着卷帘门吼道。
门外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男人声音:
“张老歪,你他娘的给老子开门,你卖给老子的化肥缺斤少两,老子回去一称,一百斤的袋子,足足少了二十九斤,你他妈是不是想找死啊?”
张大胆一听门外来人直呼自己的外号,还说化肥缺斤少两的事情,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有些发虚。
他平日里做生意,确实喜欢在秤上动手脚,缺斤少两是常有的事,仗着儿子张存是科技园的保安队长,在青峰乡也算一号人物,那些吃了亏的乡民大多敢怒不敢言。
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大半夜找上门来,听这口气,显然是来者不善。
张老歪虽然外号叫“张大胆”,但为人其实胆小如鼠,最是欺软怕硬。
他连忙陪着笑脸,隔着门劝道:
“这位兄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老张做生意,向来是童叟无欺,货真价实,怎么可能缺斤少两呢?再说了,这大半夜的,天又黑,万一称看错了也不一定。要不……您明天白天再来?我给您仔细称称,要是真少了,我双倍赔给您,行不行?”
张大胆这一劝,门外的人却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更加来劲了,开始在门外破口大骂:
“放你娘的屁,张老歪,你少他妈跟老子装糊涂,你缺斤少两的事情,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今天你要是不给老子一个说法,老子就把你这破店给砸了。”
楼上的张存一直在竖着耳朵听着楼下的动静。
当听到只是个因为化肥缺斤少两来找茬的普通农民时,他那颗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门外变本加厉这么一骂随即,一股怒火便涌了上来。
“妈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老子家门口撒野了?”
他提起墙角的一根棒球棍,怒气冲冲的就下了楼。
“爹,你跟他废什么话。”
张存一边下楼一边骂道,“在青峰乡,还他妈没有人敢上门来找我们老张家的麻烦,我倒要看看,今天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想找死。”
门外的人听到张存的声音,顿时更加激动,开始大力拍打着卷帘门,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响:
“哟呵,听声音你张老歪的种儿张存是吧?你小子终于肯出来了?老子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缺斤少两还有理了?有种你出来,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
被门外的人这么一激,张存的火气彻底被点燃了。
他一把从张大胆手里抢过钥匙,恶狠狠的说道:
“爹,你让开,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说着,他猛的拉开了卷帘门的门锁。
“哗啦。”
卷帘门被他一把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