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了，大不了就再低头一次。”
“我们不可能永远低头。”
杨言周狠抽了一口烟，吐出浓浓的白烟。
陆云城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热气从未干的地面升起，热得让人心情烦躁。
两人坐在港口的石阶上，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心思各异。
他们开公司前，一起去了趟国外。
看完国外的港口，再回到小渔村附近的港口，巨大的落差让他们下定决心做好公司后，投资建一个更大更便利的港口。
“深哥，如果你没受伤，现在应该在军营里训练…”
杨言周唇角勾笑，感叹道。
他从体制内辞职下海经商，至今只有外公支持。
陆家是军人世家，反对得更厉害。
“哪有那么多如果？”
陆云深淡淡开口，眼眸笃定，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走吧，去镇上给在d国的肖锦打个电话。”
杨言周点头，眼底的低沉消散殆尽，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
…
镇上。
林紫烟骑着自行车，走走停停，观察八零年代的街道。
大部分的小摊贩，铺了蛇皮袋，就把货倒在上面。
摊贩坐在一块石头上，大部分耷拉着脑袋，等着人来挑拣。
镇上的东西不少，种类比集散市场那边多。
她逛了一圈，确定了可以摆摊的位置，就推着自行车慢慢走。
林紫烟看到一个大排档，门口有一个工人正在处理海鲜。
大排档是两个铺面打通，看着就很气派。
“没有冰，我今天从港口收回来的海货，全都会砸手里。”
“这么热的天气，你们制冰场怎么能说不送就不送……”
老板娘满头大汗，对着红色座机大声吼着。
她眼眶微红，说得口干舌燥，那边一句没货直接挂断电话。
林紫烟锁好自行车，走进大排档。
“姑娘，我们晚上才营业，现在不卖东西。”
老板娘笑脸迎人，不动声色地擦了眼角的眼泪。
林紫烟走到收银台前，“你想要多少冰块？”
老板娘愣住，回过神后警惕地看着她。
刚才她打电话大声了点，被这小姑娘听到了？
“你有冰块？”老板娘疑惑地问，看到门口停着的自行车，再看她的装扮，放下心来。
这年头能买得起自行车的，家里条件应该不错。
“我有两种冰块，一种是大块的，不能食用。一种是小块的，可以直接食用。”
林紫烟一脸坦然，任由老板娘打量。
要不是听到她打电话，林紫烟也不会走进店里。
大圆木桌，蓝色的塑料椅子，海边大排档的标配。
这里虽然是镇上，但过了街道就能看到海。
“真的？”老板娘一扫刚才的不痛快，眼睛一亮。
脸上的横肉荡了一下，肥嘟嘟的手一下抓住林紫烟的手腕。
“货到交钱。”林紫烟抽回手，眼眸弯了弯。
老板娘急得双手搓着，看向门口，好像在等什么人。
林紫烟并不着急，从刚才的电话可以听出，制冰厂不会有冰块送来。
“小姑娘，你什么时候能送冰过来？”老板娘焦急地问。
店里的冰块最多能维持3个小时，可今天进的海鲜很多，没有冰块保鲜，这么热的天气，没多久就臭了。
指望制冰厂，她还不如赌一把。
冰场的大冰块是1块钱1块，每次店里都要几十块。
消耗得又快，每次打电话买冰块都是求了又求，才能拿到。
价格贵不说，还经常断货。
“两个小时后。”
“价格…”林紫烟不知道制冰厂给什么价，所以试探性的停了一下。
“制冰厂的大冰块1块钱1块，规格……”
老板娘直接说了，没打算藏着掖着。
如果没跟制冰厂买冰块，不知道价格也算正常。
而且老板娘猜测这个小姑娘说的食用冰，可能还有些不同。
“你说的食用冰块我没见过，价格就不知道了。”
林紫烟抿了下唇，沉吟了片刻，“相同规格的大冰块，我这里8毛钱一块。”
“食用冰块会比较贵，相同规格要1块5，是已经切割好的小块，你看过再决定要不要。”
老板娘犹豫了一下，咬咬牙，“同规格的大冰块我要80块，食用冰块要相同规格的10块。”
林紫烟点点头，“写个单子。”
老板娘没多问，写了单子，还从兜里掏出5块钱作为定金。
两人约好了时间，林紫烟就匆匆离开了。
…
林紫烟回到村里。
她租了村里的一辆牛车，才把后院的冰块抬上车。
赶车的老爷子抽着旱烟，帮忙抬。
那股老烟味，呛得林紫烟不断咳嗽。
“陈大爷，我自己搬就可以了。”林紫烟阻止了他的帮忙。
她是个急性子，10几斤重的冰块，一个人抬比两个人快。
陈大爷坐回牛车的车头，眯着眼睛继续抽旱烟。
他这个人有点好，嘴巴严实。
所以村里人有事去镇上，基本都是请他的牛车。
不到半个小时，林紫烟把所有冰块搬上牛车，顺便用东西盖好。
要不是她昨天提前做好冰块，放在院子里捂着，这生意她也接不住。
“陈大爷，你等我一会儿。”
林紫烟实在热得受不了，跑进屋里洗了把脸，顺便换了身衣服，才匆匆走出来。
出来时，她手上拿了两袋柠檬茶，给了陈大爷一袋。
“阿烟，这是什么？”陈大爷放下旱烟，看着鼓起的透明袋，眼睛一亮。
他看到袋子里有小冰块。
“柠檬茶，喝了解暑。”林紫烟坐上车，眼眸弯了弯。
她知道陈大爷是个嘴严的，不然也不敢叫他帮忙拉冰块。
陈大爷赶着牛车，喝了一口柠檬茶，眼睛更亮了。
他心里感叹，林家一家子就靠这女娃顶着，不容易啊！
林紫烟心里却盘算着，还要多找几家大排档，不然单靠这家，销不了多少冰块。
而大排档的老板娘，在门口来回走，脚底都要冒火。
她伸长了脖子，心里忐忑，突然后悔给了5块定金了。
如果真是骗子，拿了5块钱就跑了，也是有的。
“老肖，你别蹲着抽旱烟了，快想想办法！”
老板娘急得嗓子快冒烟了，看到他还在抽烟，恨不得拿盆水泼过去。
“我说你被骗了，你还偏不信。”
“这年头…”
他话音没落，一盆冷水已经泼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