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几秒，迪文眼眸染上温和的笑意。
苏楠心想，刚才她可能是眼花了，不然她怎么会看到老师满眼算计呢？
车子在苏家大门前停下，苏管家忙走出来打开门。
藤市的冬天很湿冷，他的膝盖有些酸疼，所以走两步就慢下来。
他满脸笑容，抬头时，正好看到迪文贪婪的目光，笑意在眼眸中凝固。
这个人…有两副面孔？
大小姐不知道吗？
苏管家回过神时，迪文已经恢复如常，正搀扶着妻子下车。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眼前这个教授跟他妻子，有点怪怪的，甚至不像夫妻。
哪有夫妻一直保持距离的？他们可是外国人。
苏楠，“您怎么出来接了？外面那么冷。”
苏管家笑着向那对夫妇点点头，“应该出来接的。”
他面上没显露半分，心底却慌乱得很。
大小姐这是引狼入室……
不过好在，老爷子看人的眼光一直很不错。
苏管家让开，让客人和大小姐先进，随后跟上，在回廊处转身走向老爷子的屋里。
藤市没有供暖，全靠炭火取暖，平常没事，苏老爷子一般不出门，连吃的都送到屋里。
他年纪上来了，走路也没那么利索。
今天要不是年三十，他也不会穿戴整齐，出门跟大家一起吃饭。
听说孙女今天还请了客人来，他特意打扮得稍微隆重一些。
“老爷，”苏管家轻喘着气，明显是小跑过来的。
苏老爷子，“我能飞走吗？你跑得那么快，小心骨头散架。”
他们年龄相仿，但苏管家的身体比他好多了。
苏管家坐下后，喝了一口老爷递给他的热茶，才道，
“大小姐带来的外国人……”
他简单地说了自己看到的，等着老爷子自己判断。
苏管家一直谨守本分，不该他管的，他一向不会多管。
苏老爷子还没老糊涂，不会轻易揣测他人，但也不会轻信任何人。
大小姐在老爷子面前提过很多次老师的夫妇，但他都没想过邀请他们来家里做客。
“老苏，你一会儿就在一旁看着，我再观察观察。”苏老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基本肯定了老管家的想法。
管家跟他一起长大，接受同样的教育，伺候他几十年。
看人的本领，他学得了苏家的七八分，但从没逾矩。
这次提出来，可能孙女一点没察觉。
…
堂屋内，
迪文旁敲侧击，打听皮肤修复乳的配方。
苏楠以为他很满意修复乳，主动说，“我已经让人去林胭馆买了十盒修复乳，不过那边要年后才能送到学校。”
迪文眸底闪过一丝冷光，唇角的笑还未落下，点点头。
苏老爷子和老管家在后面听得心惊胆战。
这么明显的试探，孙女都看不出来吗？
皮肤修复乳配方？
那是林家传承下来的，问苏家人是试探还是其他？
苏老爷子想到林家突然搬离藤市的原因，脸色瞬间变了。
他抬脚走到堂屋，神色肃然，没了以往的温和。
苏楠眼皮直跳，爷爷不喜欢外国人？
“老师，这是我爷爷。”
“这是我的老师迪文……”
苏楠给两人介绍着，不断给管家使眼色。
可管家没看向她，而是不动声色打量迪文和他的妻子。
苏家的堂屋是红木家具，现在天冷了，椅子都铺上了红黄色的软垫。
“您好，苏老先生。”迪文目光温和，向他点点头。
他脸上的笑很真诚，可苏老爷子却心惊肉跳。
这人他看着很面熟，很像以前去林家铺子买配方的外国人。
“你好。”苏老爷子打完招呼，坐下来喝茶。
今天这顿饭，可能不好吞咽了。
苏楠在一旁干着急，只能笑着跟老师找话题聊着。
好在很快就开饭了，她心底狠狠舒了一口气。
迪文和他妻子面色如常，好像没被怠慢，但没主动找话题。
一顿饭下来，苏老爷子一句话没说，吃完就离开。
今晚儿子和儿媳妇不在家，他胃口更小了。
苏楠以为爷爷累了，也不敢多问。
送迪文他们上车后，她刚转身，就被等在她身后的管家吓了一跳。
“大小姐，老爷在屋里等你。”苏管家神色肃然，向她点头，转身先走，脚步很慢。
苏楠挑了下眉峰，抬脚跟上。
冷风瑟瑟，她拢紧外套，加快脚步。
藤市的天气变得很快，说冷就冷，根本没有过度。
苏老爷子围在暖炉旁，摆好了五子棋。
那个人肯定是为林家的皮肤修复配方来的。
他仔细回想迪文说的话，句句不离配方，目的这么明显，为什么孙女没发现？
“爷爷，你这里真暖和。”苏楠走进里屋，立刻被暖意包裹。
厚厚的围挡立刻合上，挡住身后的冷气。
苏管家进来后，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就站在旁边。
苏老爷子眼皮掀起，下巴轻抬，示意她落座。
苏楠轻抿唇，坐到软垫上，等着爷爷说教。
每次爷爷要说教时，都摆好姿态，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苏管家无奈地摇头，没提醒半句。
“你给那两个外国人买修复乳了？”苏老爷子淡淡开口，眸光犀利。
苏楠头皮发麻，这样的眼神她不是第一次见了，爷爷真生气才会这样。
她僵硬着脖子，点点头。
“为什么买？”苏老爷子耐着性子问。
苏楠把师母车祸后，皮肤受伤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以后别买了，把那十盒修复乳退掉，他妻子的皮肤已经好了。”苏老爷子神色依旧淡淡。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透，以孙女的敏锐，肯定发现了不对劲。
苏楠怔了几秒，紧抿唇没回答。
她已经答应送的东西，哪有突然反悔的？
年后林胭馆的修复乳就限购了。
想一次性买十盒根本不可能。
苏老爷子继续开口，“你没怀疑过迪文，不代表他们没问题。”
“他们不是夫妻。”
苏楠转头看向苏管家，眼底满含震惊。
不是夫妻是什么？
她仔细回想，没看出任何破绽。
“不信你就找机会试探看看，但最近得让保镖跟着。”苏老爷说完，拿起一颗黑子落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