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倾泄而下，整个村子都如点亮了一盏明灯一般。
一眼望去，仿佛各个角落的人都无处遁形。
晚上的风带着丝丝凉意，树叶哗哗地作响。
皎皎正跟几个小朋友在家玩游戏，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院子里。
林紫烟靠在露台，看了一眼楼下，唇角缓缓勾起。
阿太坐在院子跟陈婶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奇了怪了，那晚吃海鲜回去我和二狗子睡得很沉，连胖妞在门口喊人我都没听到。”陈婶子靠在藤椅上，眼睛弯弯看向到处窜的小朋友。
现在她觉得家里热闹点好，全是大人在家太安静，反而不自在。
“阿太，那天晚上听说你家狼狗叫得厉害，你有听到吗？”陈婶子随口这么一问。
阿太摇摇头，浑浊的眸底闪过一抹精光。
她当然听到了，只是没起来，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阿太心里补充着，剥着基本里的花生，眼底的的光慢慢暗沉。
没想到那么容易就把黄婶子钓上来了。
按理说她隐在暗处那么久，不会那么容易被勾出来才对的。
阿太看向隔壁家围墙，心里有些许疑惑。
“黄婶子最近神神叨叨的，好久没见她出门唠嗑了。
好像阿烟办完酒席后，她就很少过来……”陈婶子突然顿住，门口站着一个人，不正是吗？
黄婶子拿着一个竹篮子，里面装了不少板栗，一股糯香味随风飘来。
“幸亏没说你坏话，正念叨你呢，你就来了。”陈婶子笑着道，看到她手里的板栗，怔了几秒。
今年的野生板栗很少，可能是村里人知道那棵板栗树的板栗好吃，好多人去捡，手脚利落的直接爬上树摘。
黄婶子笑了笑，昏暗的光线下，倒看不出她眼底的慌乱。
“我今天去镇上，见有人卖野生板栗的，就买了一些，大家一起尝尝。”她语气温和地说。
陈婶子本就喜欢吃板栗，特别是这种野生板栗，又香又甜，还粉粉的。
阿太只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黄婶子一番。
上次是海鲜，这次是板栗，看来发现那个盒子的配方是假的了。
她往后一看，眼皮直跳，虎子又没来？
难道是被威胁了？
“最近怎么不见虎子来我家玩？”陈婶子剥着板栗，随口问。
黄婶子手哆嗦了一下，笑了笑，“今天他去跟大胖玩了，玩到很晚才回家，这不现在累得在家呼呼睡了。”
“明天还让我带他去外婆家住一阵，”
她这么一说，陈婶子也不好继续问下去。
其实她觉得，虎子最近去外婆家去得有点…频繁…
陈婶子今天去县里了，碰到黄婶子的大嫂，多嘴夸了一句。
对方一脸懵，说是虎子过年时来一次外婆家，当天就回家了，什么住外婆家里？
陈婶子抬眸看向黄婶子，暗自心惊，面上却没多露。
她只是想不通，这事值得说谎？
“阿烟呢？趁着板栗还热乎，大家赶紧吃。”黄婶子左右看了一下。
上次虾酱的事，现在她还搞不清楚，杨老板怎么会直接打全款。
还声称那批货自己送到了，黄婶子心里清楚，那批货已经沉海了。
不过这事，她只能心里压着，还不能问出口。
黄婶子暗自后悔，上次趁家里只有阿太在，她应该多拿几样东西。
“她在楼上呢，说是忙什么事。”阿太语气平静，心里已经能肯定眼前的人被逼急，最迟今晚就会动手。
黄婶子剥了几个栗子，偷偷扔向狼狗那边。
她盯住那条狗，心里焦急得很。
陆云深搬进来后，她很少来林家，除了忌惮陆云深，还有这条狼狗。
那天晚上她溜进阿太的房间，这条狗叫得凶猛，她才不敢多翻，生怕阿太醒来或者周围的邻居过来敲门。
“黄婶子，小黑不吃板栗，他吃骨头。”
林紫烟从堂屋走出来，拿着这个碗，里面装了不少骨头。
黄婶子，“……”
她的心快跳出嗓子眼了，瞪大眼睛，神色慌乱。
陈婶子看向狼狗那边，看到几颗板栗，嘴角轻扯了一下。
阿太并没说什么，吃了两颗板栗，就继续剥花生。
清冷的月光照在黄婶子的脸上，看着苍白了几分。
“我不心掉地上了，想着不能浪费…”黄婶子的解释像辩解。
她当然知道越描越黑，但不得不这么做。
林紫烟笑道，“我猜婶子也是真想的。”
她笑着，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刚才林紫烟站在堂屋好一会儿了，黄婶子愣是没发现。大概率就是心虚。
她心虚什么？
林紫烟目光落在石桌上的箕畚，眼底的光沉了几分。
她听陆云深的人说，上次黄婶子进家里拿了个盒子离开，交给了王二牛。
为了不打草惊蛇，陆云深的人按兵不动，一等就等到现在。
“那是，你黄婶子可珍惜粮食了。”陈婶子在一旁附和。
她心里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当初闹饥荒时，我跟你阿母，黄婶子三人一起上山摘野菜，恶疯了连树皮都啃……”
陈婶子念叨着，回忆以前的往事。
林紫烟在一旁点点头，拿起板栗慢条斯理地剥着。
她一向不介意听这些往前，特别是还能让她了解黄婶子的为人的。
那个年代，想活下来谈何容易？
林紫烟还隐约听说，黄婶子本来还有一个女儿的，后来饥荒的时候没熬过去。
“说到这，那时你从哪找到的白面？当时饿急眼了，我没顾上问。”陈婶子疑惑地看向黄婶子。
黄婶子脸色瞬间煞白，那是她第一次跟那些人交易。
当时那些人的要求很简单，只要每天把林家的情况跟他们汇报就行。
后面饥荒过了，大家勉强为生后，那些人突然就消失了。
小胖没了的那个晚上，他们又联系上她……
“想不起来了？”陈婶子又问一句。
黄婶子只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说话。
现在这么一回想，现在她变成这样也是生活所迫。
要是女儿没饿死，她可能也不会冒险干这种事。
“想不起来就别想，看你脸色难看得，是不是想起婷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