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林紫烟去电器工厂交接完后，直接回村里。
阿太已经在院子里做准备了。
做香膏需要的陶瓷小罐都摆在石桌上，在阳光下透着亮光。
胖妞和陈婶子在一旁帮忙，而黄婶子则看着陶瓷小罐发呆。
阿太没说步骤，只按照自己的方式调膏体。
“阿烟，是闻到香味了没？”胖妞拿起一个已经装好香膏的陶瓷小罐，眉眼弯弯。
林紫烟坐在她旁边，低头闻了一下，轻挑了下眉头，笑道，
“阿太，我能带几个去德国吗？送给表嫂。”
林阿太倏地抬头，“你什么时候出发？”
她这几天一直觉得心慌，养子肯定出事了。
“后天去。”林紫烟故作随意地道。
黄婶子眼底闪过一抹亮光，随手把垂到额前的头发往耳边别，眼帘往下，掩饰眼底的情绪。
她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生怕阿烟发现什么。
上次她表现出对香膏的兴趣，可能已经让阿太怀疑了。
“行，今晚这些香膏就成型了，那我多做几个。”阿太回道，继续把香膏灌入陶瓷中。
如玉般的陶瓷，上面只印了一个“林”字。
胖妞凑在一旁看，感叹，“阿太，你真的太厉害了，什么都会做。”
“那件盘扣刺绣马甲，我已经放在柜子里挂着了，看来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个有福气的。”
陈婶子眼尾堆叠了不少皱纹，眼底笑意满满，
“可不就是有福气吗？现在日子越过越好，有盼头。”
黄婶子在一旁附和着，全程盯着阿太的操作。
林紫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心底逐渐汇聚一团郁气。
阿太今天有点反常，一直低头做香膏，好像一点也不怕别人偷学。
做完香膏后，阿太让大家各选了一小罐。
等她们都走了，她才把剩下的长辈放入一个木盒子中。
林紫烟跟着她往堂屋走。
“阿烟，去把大门锁了。”林阿太吩咐了一句，又继续往里屋走。
林紫烟抬手看了眼手表，这个时间陆云深不会回来，今晚可能会晚回。
她刚把门锁上，隔壁的黄婶子却拿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快步往外走。
当然，她根本没看到。
“阿太，怎么突然锁门？”林紫烟走进堂屋没看到人，又继续往阿太的屋里走。
林阿太正打开木柜子的锁，拿出几个木盒子。
屋里的窗帘已经拉上，开着灯。
阿太屋里东西并不多，只有一张床，还有她的几个柜子，一个梳妆台。
林紫烟狐疑地看着阿太，抬脚往里走。
“阿烟，你拿这个锦盒装香膏，还有这个玉镯子，也送给你表嫂。”阿太语气平和，神色淡然。
随后她又拿出一个木盒子，推给林紫烟。
阿太继续道，“这里面有份名单，你交给云深，他应该看得懂。”
“你阿公最后一次回来时，交给我的。”
“那些人三番两次来家里搜，估计是盯上它了。”
她现在看开了，人早就没了，以后动乱的可能也很低。
名单上的人应该分布在各国，总有用到的时候。
现在国家可能正需要呢？
这么捂着名单不让他们发挥作用也不行。
林紫烟怔了几秒，轻点点头。
她并没有打开看是什么名单，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的好。
林紫烟拿起一个罐子问，“阿太，这些化妆品和香膏林家是不是有配方？”
“我记得你说过，林家祖上是做香膏发家的。”
阿太点点，叹了一口气，所谓人心难测。
她小心翼翼这么多年，还是被人盯上了。
隔壁的黄婶子藏得太深……
以后阿坚和虎子怎么办？
林阿太，“阿烟，你也看出黄婶子有问题了？”
林紫烟，“……”
什么都逃不过阿太的眼睛…
“她可能想要这些配方…”阿太眸底闪过一抹锐利的光。
她没跟任何人提起，扬城的那个脂粉铺子，跟林家有点关系。
“这些护肤品和化妆品都是古配方，以前都是供给宫廷的，只有宫里的贵人才能用。”阿太手抚在陶瓷小罐上，眼底满是怀念。
这些配方已经断了两代了……
阿太心里感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东西才能重新做起来。”
林紫烟抿着唇，她印象中，这些古方胭脂被申请非遗了，但一直得不到推广。
只有去到景区，才会在非遗店铺看到。
“阿太，会有那一天的，现在政策不是越来越好了吗？”林紫烟安抚着。
阿太脸上浮现笑意，拍了拍林紫烟的手，“其他人说这话我不一定信，但你说的，那就肯定是了。”
林紫烟瞪大眼睛，看着阿太了然于心的目光，心跳不由得慢了半拍。
看破不说破，阿太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
“你放心去德国，今天她既然看到我做香膏，估计很快就会动手了。”阿太喃喃地道。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周围早就有人盯着林家。
林紫烟握紧阿太的手，“阿太，我让云深找人盯着家里。”
她本不想说的，让阿太忧心。
但现在，她觉得可能阿太早有察觉。
阿太点点头，也没多问什么，用锦缎把盒子包成礼品状。
她多准备了一些，让林紫烟送给德国的朋友。
…
晚上。
陆云深回到林家，抬头看到二楼亮着的灯，眼眸闪了闪。
他大步进堂屋上楼。
林紫烟这时已经在整理行李了。
她没带很多衣服，这个时候德国是冬天。
“怎么这么晚还在整理行李？”陆云深推门走进屋里，看到地上的行李箱。
“反正也闲着，明天我打算给皎皎她们做点好吃的，有些甜品可以放冰箱……”林紫烟头也没抬，把几个木盒子装入行李箱中。
陆云深坐在书桌前，随手翻开一本书，“王二牛那边安排好了，我们出国前，我的人就会盯着家里。”
“至于隔壁家……”
林紫烟摇摇头，指了指旁边，低声道，
“我们离开他们肯定会动手。”
她从抽屉拿出盒子，简单地说了下今天阿太说的，
“阿太说交给你，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陆云深薄唇轻抿，打开盒子，打开里面的锦缎，看完后，瞳孔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