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铁山都笑了,他实在弄不清楚基马可汗国这是要干嘛。
他以为躲在密林之中,他们就拿他没办法吗?太容易了,只要把这片树林点燃了,他们就像一只只火海里的老鼠一样,活活地被烧死在密林中,逃都逃不掉,密林将会成为他们的死亡陷阱。
就在他准备下令发动火攻的时候,忽然他听到了四周将士惊恐的呼叫声,让他感到颇为迷惑,便询问道:“怎么回事?为何喧哗?”
很快侍卫便把士兵们喧哗的原因探听清楚了,其实不用特意探听,因为侍卫也发现了不对劲,天边迅速出现了黑得跟锅底一般的乌云,而且风越来越大,温度在急剧降低。
糟糕,有暴风雪!
耶律铁山多年领兵,曾经也在冬季遇到过暴风雪,只是那些暴风雪不算太严重,造成的损失不算太大。
但这一次他能感觉得到,这场暴风雪绝对不容小觑,从遮天蔽日的气势和迅速下降的气温便可知道,这场暴风雪如果不谨慎对待,只怕他们全都得葬送在风暴和极度严寒之中。
一天前的剧烈温度下降,已经让他们损失了超过一半的人马,那惨痛的教训记忆犹新。
惊恐之下,他立刻四处张望,想寻找躲避这场恐怖暴风雪的地方,可四周一片雪茫茫,只有眼前的这片丛林,是唯一能够躲藏的地方。
耶律铁山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基马可汗国的军队不跟他们打也不逃走,而是横向移动。
原来他们知道这里有一片丛林,而且他们已经准确预测到了这场暴风雪的来临,看来基马可汗国的军队中有高人。
耶律铁山想也不想,立刻下令:“全军立刻进入丛林,躲避暴风雪!”
只可惜他们是远远地追随基马可汗国的军队而来,所以两者相距大概有五里左右的路程,要是在草原上骑着马的情况下,这根本不算事,片刻间便能抵达。
可现在是在松软的白雪皑皑的雪原上,雪的厚度几乎已经达到了马的肚子。
辽军虽然大部分都是骑兵,可就算是马,在这么深的积雪之中也难以快速移动,何况这些马在经历了这些天的极寒天气折磨之后,还要拖着人行走,已经体力近乎透支到了极限。
所以指望它们能快速奔跑,那是不可能的,能缓慢往前挪动就不错了,途中还不时有马或者人再也起不来了。
眼看着那厚重的乌云正快速地朝他们移动过来,耶律铁山知道,只要那一片乌云笼罩在他们头顶的时候,就是他们陷入暴风雪之中的时候,到那时只怕连那片丛林在什么位置都找不到了。
因为以他们现在的速度,距离丛林至少还有两个小时才能抵达,而暴风雪可能不会给他们这么多时间。
这让耶律铁山懊恼不已,他为什么不警觉一些?为什么要隔得这么远跟着?他们的兵力本来就占优,完全可以近距离贴近敌人。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也很可能在发现危险时第一时间进入丛林中躲避。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在心中祷告,希望老天爷垂青,让他们能够在逃进那片丛林之后,暴风雪再来临。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他们这次是来作战的,大本营距离这里有十多里路,也就是说他们的帐篷和辎重全部都在大本营里。
他们就算逃进丛林,也没有帐篷可以御寒,但是让他做出这样选择的原因,一是返回大本营的距离太远,他们肯定无法在暴风雪来临之前返回到大本营。
届时会在半路上就被暴风雪笼罩而失去方向,迷失在暴风雪中,那就无异于落入洪水中的动物,基本上没有存活的可能。
而进入丛林之后,他们还有一个选择,就是杀掉先行进入这里的基马可汗国的军队,夺取他们的帐篷,这样他们就可以有帐篷来抵御风寒,同时还能消灭敌人。
所以只是转瞬之间,他就做出了进入丛林、从基马可汗国军队中夺取帐篷的决定,只希望他们能够抢在暴风雪之前进入丛林。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们远远已经能看清丛林的时候,暴风雪出现在了他们头顶,仅仅很短的时间之内,铺天盖地的风雪就将他们整个掩盖了。
转瞬间,连相隔几米之外的人马都看不清楚,更不要说远处的丛林了。
所以大军很快就迷失了方向,在暴风雪中一旦失去方向,再想确定丛林的方位就不可能了,所有的视线都被风雪搅乱,他们不知道该往哪走。
原本还能按照之前看到的方向前进,可一旦乱了阵脚,方向就变了,再也无法锁定丛林所在的位置。
即便相隔已经不算太远,但在不能确定正确方向的时候,他们很可能就会完美地错过那片丛林,而走进茫茫雪原之中。
耶律铁山还算聪明,他在暴风雪即将笼罩他们的那一刻,从马上滚了下来,然后抬头辨别了那片树林的方向。
接着他把整个身子都埋在了雪里,像一只八爪鱼一样牢牢地贴着冰雪,保持身体朝着森林的方向开始缓慢爬动,他不敢大声呼叫,生怕呼喊会让自己前进的方向发生偏差。
在暴风雪笼罩他们之前的那一刻,他看见身边的耶律云川和萧斡臣居然有样学样地跟着他趴在雪地里,埋着头朝着树林的方向爬动,也不知道他们是跟自己学的,还是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紧接着,暴风雪就笼罩了整个辽军,原先还惊慌失措、大喊大叫的辽军将士的声音,迅速被暴风雪撕成了碎片,再也听不到了,耳边只剩下狂风的呼啸声。
也许到了这一刻,将士们才知道叫喊没有意义,唯一能救他们的就只有自己,不要慌乱,找准方位还有一线生机,只要能爬进那片丛林。
耶律铁山奋力地爬着,他不时会碰到被冻死在雪地里的尸体,他不敢绕过去,因为那样很可能会偏离方向,他也没有去把尸体掀开,那样同样可能会影响他的注意力而偏离方向。
所以他径直从尸体上方翻越过去,努力保持着前进的方向不致偏差,同时他艰难地呼喊着耶律云川和萧斡臣,竟然听到了他们两人的回应,就在离他不远处。
因为本来他们三人就靠得比较近,此刻三人相互鼓励,共同辨别前进的方向。
一路爬行,即便三人武功极高、身经百战,但是之前的极度严寒已经让他们体力透支,现在又在雪地中直接接触冰雪爬行,呼啸的寒风正快速地带走他们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