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殿宇的模样倒是其次,最吸引人目光的,却是直对着屋顶的一方水池。
这水池位于大殿的正中,池水呈暗红色,不知其深浅。围绕水池四周的地砖上,刻着一圈奇异的符文,显得十分神秘。
水面上似萦绕着红雾,池水微微浮动着,泛着些许血腥之气。
将目光落在这水池之中,赫然瞧见这方散发着血腥味的池水上,长着大大小小、或开或和的莲花状之物,颜色呈现着深浅不一的红色,且仅有花朵而无根茎叶片。
吕玄凌蹲下身子,指尖试探性地想要触碰花瓣,却不曾想刚触及边缘,那池水便突然翻涌起来。随着池水的剧烈涌动,不知名的虫子快速聚成一团,而后迅速跃出水面,似要咬上吕玄凌的指尖。千钧一发之际,吕玄凌猛然缩回手,另一只捏着桃木剑的手迅速击出,挡住了危险。
他后退了几步,稳住身形站定,十分谨慎。
然自收回手远离了池边,那些虫子便又没入了池水中,复归平静。
“莫非……这便是他们所言的血莲?”吕玄凌凝着眉,望着这些红色的莲花喃喃出声道。
白皎皎饶有兴致地站在池边,亦伸出去试探,那复归平静的水面便又涌动起来,虫子受到惊扰般地袭向她。她迅速移身退回,轻松躲过。
“想来这定是血莲无疑了。”白皎皎点了点头,笃定道。
而赵舒玉离水池虽有五步之遥,可那虫子争先恐后涌上来的狰狞景象,到底令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皱起脸,嫌弃道:“这虫子也太恶心了些……”
随着这些虫子的涌起和隐匿,那股血腥气亦随之变得浓厚或减淡。慧心抿着唇,虽对方才的一幕亦感不是,然而对这血莲之物,他还是有着几分探究:“……玄凌,这所谓的血莲有何玄机,竟惹得这么多人不顾危险而想要得到它?”
吕玄凌沉吟片刻,将原先老药师同他说的这些告知了慧心:“我曾听闻,这血莲不仅能解百毒、治百病,更能延年益寿、使修炼者功力大增。而血莲是由血蛊养成,血蛊又是红莲谷的独门秘术,每日以动物精血饲养,结合咒术及日月精华而炼化,待九九八十一日后而成。故而这血莲,必然招致贪婪之人的觊觎。”
“原是如此,难怪那些人即便为此殒命,还是争前恐后进入这红莲谷。”慧心了然道。
四人对这勾起常人贪婪之心的血莲之物,自是毫无兴趣,眼下最为要紧之事,仍是寻得那在北州为祸的罪魁祸首。
眼见着第一层显然没有收获,故而他们便离开这处水池,沿着墙边绕至楼梯处。
然正欲踏上楼梯时,却似乎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开门声,而后有轻缓的脚步声传来。吕玄凌脚步一顿,神色一凛,忙对其余人低声道:“似是有人来了,先躲起来!”
话音一落,便都蹑手蹑脚地各自分散成两队,藏在了两侧角落摆着灯架的木台后。
木台后恰好能容两人藏身,虽是灯架之下,却有大片阴影落在地面形成暗处,教人丝毫看不出破绽。
四人屏息等待,可感受到那微弱的脚步声自上而下逐渐接近,亦可见得来人之小心翼翼。那身影踏下最后一节楼梯,又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见无异状,便又垂下头,悄悄地打开了正门,钻了出去。
那可疑的身影离开后,吕玄凌探出头确认了一番,而后掏出罗盘,果然瞧见指针微振,指向了那人消失的方向。
“难怪觉得那人的气息有些熟悉……”吕玄凌皱起眉头,喃喃自语。
“……我也觉得。”白皎皎亦点头附和,支着下巴提议道,“走,咱们跟上去瞧瞧,这般鬼鬼祟祟的,铁定没啥好事!”
于是他们离开藏身之处,顺着那可疑之人开门的缝隙向外探视片刻,待那人走得稍远且不离视线时,又确认无碍之后,亦侧身钻了出去。因有着树木遮挡,饶是那人不时谨慎地观察着四周,四人亦是幸运地不曾被发觉。
吕玄凌等人紧紧跟随在可疑人之后,所到之处越来越隐秘且偏僻,道路亦是越发仄小。
最终,那可疑人进入了一个狭小且荒楚的洞口。
为保险起见,吕玄凌提议由他独自一人先进入洞口瞧瞧状况,而让白皎皎守在洞口外随机应变。至于慧心与赵舒玉,仍是躲在树丛里头最是安全。
洞口内更是漆黑,只能慢慢摸索着向前,走得慎重。越往深处走去,隐约能听见其他的动静,似乎洞穴内不止一人。
约莫小心走了十几米,视线不再漆黑一片,脚下亦有微弱的光亮印照着前路。吕玄凌沿着边角往光源处前进,直至光亮变得清晰不少,洞穴深处的光景得以显现。
原是这洞穴里头内有乾坤,而洞顶天然如那方殿宇一般中空,直直对着一个小池。吕玄凌趁着那可疑人处于背对他的方向,迅速侧身挨在凸起的石壁后,以此掩住身形,方便他暗中观察。只是这样,亦发出了微弱的动静。
本不至于令人在意,然那可疑人到底疑鬼疑神的很,似有所觉般地转过头来,留意着吕玄凌的方向。
盯了片刻,稍稍打消了些许疑心,便又俯下身子,触碰着池中的血莲。
是了,这方洞穴里头的小池里,亦滋养着数朵血莲,似乎开得比殿宇里头的还要好。
“到底还是人血的滋养最好,瞧你们开得,可比殿里头的好多了。”那可疑人微笑着自言自语,怜惜般抚摸着花瓣,垂下的眼显得有几分阴郁。
随后,他摘下那朵最大的血莲捧在手中,盘腿坐于池边,而后手中念起咒语,那血莲便逐渐变得枯萎干涩,毫无生机。自莲芯处涌出的丝丝红烟,源源不断萦绕在那人的周身,最终没入他的四肢八骸,换得一个餍足的笑容。
可疑人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捏碎手中已然枯萎缩小的血莲,赞道:“很是不错。接下来……该到奖励你们的时候了。”
吕玄凌皱起眉头,不知其所谓,因视线的阻挡,他并不能看清里头全貌。
只暗中瞥见那可疑人走至角落处,那在外头时隐约听见的呜咽与挣扎声便又传入耳畔。吕玄凌微微探出头,但视线仍无法触及角落处。
感觉到那可疑人的动静,吕玄凌又将头退回了些。
那个熟悉的背影又进入视线,手中却拖着一个被塞住嘴、捆着手脚的年轻男子。那男子瞪着眼睛,神情惊恐,不断地挣扎着,然男子的脖颈却被那人死死捏住,再是反抗也无济于事。那人缓缓走至小池边,掏出匕首自男子的腕上割了一刀,鲜血便顺着边缘缓缓流入池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