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眼眶微红，鼻尖酸酸涩涩的，朱唇轻颤，最终露出一个微笑，道：“别以为说两句好话我就会原谅你。”
卫衍撇了撇嘴，哄沈鸢可太难了。
卫衍余光察觉到地上不自然断裂的一截枯枝，捡起来看了几眼，然后对沈鸢道：“这边。”
一听有了线索，沈鸢立刻收敛了心思，跟着卫衍往前走。
脚下的路不平，坑坑洼洼的，上面还有枯叶挡着，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踩空，再加上四周还有许多狩猎的陷阱。
卫衍握着沈鸢的手走在前面，另一只手里握着短剑，将前面的扎人的灌木砍掉。
“等一下。”忽地，沈鸢似是看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卫衍停下，“怎么了？”
沈鸢仰着头，眯了眯眼睛，指着树上高高的一处地方，道：“那个是什么？”
卫衍顺着沈鸢指的方向看去，高高的树干上似乎是被刻了什么痕迹，卫衍道：“你在这里等着。”
卫衍松开沈鸢的手，运起轻功，脚下接力便踩了上去，落到树枝上。
卫衍看了一眼在树干上的两道划痕，是用刀剑划上去的，看似不起眼，但是在暗卫或者杀手之中却是经常用的暗号。
卫衍站在树枝上，往前看去，前面一排的树枝上都还留着一些浅浅的脚印，大概是有一队人从这上面过……
“卫衍！”忽地，下面的沈鸢喊了一声，卫衍回神往下看。
沈鸢看着旁边伸出的树丛上盘旋着的一条毒蛇，蛇的上半身都已经紧绷起来，对着沈鸢吐着蛇信子，一点一点朝她靠近。
沈鸢脖子都不敢动一下，要是被毒蛇咬了就麻烦了。
卫衍低头也看到了那条靠近沈鸢的毒蛇，反手将手里的短剑飞了出去。
寒刃锋利，直接将蛇头都砍了下来。
卫衍从树上跃下来，落到沈鸢身边，“有没有受伤？”
沈鸢摇了摇头，转而看向那条蛇，皱眉道：“这是南疆的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明境内是没有这种毒蛇的，但是南疆却有不少人会饲养，沈鸢有些不解，现在在长安城里的南疆人只有卫漓手下养的那一批死士而已。
卫衍收了短剑，道：“刚才在上面我也发现了不少足迹，应该是有刺客来过。”
沈鸢目光微凛，卫衍牵着她的手，道：“我们先顺着足迹过去，先想办法找到他们。”
沈鸢点了点头，被卫衍拉着一直往前走，同时也会留意四周的情况。
越往前走，前面的灌木越茂密，卫衍用短剑劈出一条路来。
穿过灌木之后，卫衍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两人顺着山坡看下去，下面几十个黑衣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
沈鸢顿时失了冷静，睁大了眼睛，不管不顾地想要从山坡上跳下去，好在卫衍拉住她。
“冷静点，里面没有沈虞。”卫衍安抚道。
沈鸢惊出一身冷汗，死死地抓着卫衍，“我要下去！”
卫衍揽着她的腰，把她带了下去。
地上的血都已经干涸了，这些尸体也已经放了有一天，已经开始泛着尸臭。
沈鸢在一个黑衣人的尸体边看到了沈虞的剑，长剑稳稳地插在地上，红色的剑穗摇曳，剑柄上还有血迹，黑色的剑鞘也被随意地扔在一边。
沈鸢伸手想要把长剑拔出来，奈何力气不够。
“这把剑……”卫衍单手把长剑从地上拔起来，这才发现这把剑重量不一般。
“是哥哥的遗物，姐姐擅长用枪，但也会佩剑。”沈鸢说道。
因为长枪有时候带着不方便，所以沈虞偶尔也会带着剑防身。
卫衍将剑收入剑鞘中，道：“看这些人身上的伤口，应该都是沈虞用这把剑所杀的。”
卫衍看着地上的尸体，他们几乎都是被一击致命，沈虞在战场上也向来如此。
沈鸢蹲下来，伸手想要去翻看黑衣人的尸体，卫衍连忙拦着她，“你一个姑娘家的对尸体就不知道害怕吗？”
“南疆那边，很多村子都是尸体遍地，还无人掩埋。”沈鸢忽地道，“早就看习惯了。”
“习惯也不行。”卫衍把沈鸢拉到身后，忍着自己的洁癖，伸手扯下黑衣人脸上的面纱，“还想看什么？”
卫衍语气里满是嫌弃，翻尸体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亲自做，以前都是交给下属来做的。
沈鸢看着卫衍的动作，心中有些幸灾乐祸，但是更多的是感动。
“我不是要看他们的脸，只是想看看他们脖子上有没有刺青。”
卫衍抽了抽眼角，用剑鞘戳着尸体的脑袋，让他把脖子露出来。
不过他们的脖子上并没有沈鸢所说的刺青，沈鸢这才松了口气。
卫漓手下养的那批死士在脖子上都会有一个刺青，这些黑衣人却没有，那就说明这场刺杀和卫漓无关。
倒不是怀疑卫漓伤害沈虞，而是担心卫漓对付卫晟的时候不小心误伤了沈虞。
“这些看上去都像南疆人。”卫漓又扯了几个黑衣人的面罩，道。
沈鸢看着地上这些尸体，总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盘迷雾重重的棋局之中。
两人在这些尸体上又翻找了一番，但是并没有发现别的异样。
“我们再往前找找看，这条路肯定有人走过。”卫衍指着一个方向，只是这个方向上灌木丛生，寸步难行。
又因为有人硬闯过，留下了一些痕迹，倒刺上也挂着衣服的布料。
卫衍将自己的外衣褪下，盖在沈鸢的头上，一手牵着她，道：“我走慢点，你小心别受伤了。”
“嗯。”沈鸢点了点头。
这个地方太过隐蔽，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灌木丛生，看上去就如绝路一般，也难怪那些搜山的人没有往这边搜。
两人花了一个多时辰才从灌木丛中走出来，绕是卫衍再小心，脸上也被划了几道血痕。
沈鸢从怀里拿出帕子，踮脚帮他小心翼翼地擦着，问道：“疼不疼？”
卫衍身子一僵，一时间仿佛看到了三年前那个无所顾忌，全心全意爱他的沈鸢。
沈鸢仔细看了一番，道：“伤口好像不深，回去擦点药过一两天就好了。”
沈鸢收了帕子，耳边似是听到了哗哗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