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仨刚在院门口站定没一会儿，手里都攥着手机随便刷着短视频，没刻意找话——毕竟刚从热热闹闹的家里出来，倒也不觉得冷场。没过多久，远处就传来熟悉的汽笛声，跟昨天张师傅开的房车声一模一样。循着声音望去，那辆印着“妸神影视”黑色行楷的白色房车，正稳稳停在离家不远的街边停车位上。
车门打开，下来的是桃姐的助理小刘，他还是老样子，话不多，只冲我们摆了个“请”的手势。我们仨也没多寒暄，跟着他快步上车。车里靠窗的横排座椅之前就坐过，一排顶多容下两三个人，我自然选了靠窗的位置，妈挨着我坐下，凤夫人则坐到了我对面的座椅上。等我们都坐稳妥，小刘才转身回到副驾驶位，跟前排的张师傅嘱咐了句“可以走了”，引擎轻轻哼了一声，去往展演中心的路，就这么开始了。
刚才等车时都忙着刷视频，没顾上聊天，这会儿一坐下，心底藏着的话倒都冒了出来。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凤夫人就抬起手，用指节轻轻敲了敲两人之间的小桌沿，目光落在我身上：“冰颖，你今天是去春晚彩排吧？流程复不复杂呀？具体是干个啥？你上回的春晚节目我也看过了哟，可是专程点开看的呢，嗓音不错呀。”
“哈哈，多谢认可！”我笑着应道，“这次和上次大体相同，就是唱的歌不一样。节目效果肯定得拉满，我不只得唱还得边唱边跳。我的舞伴呢，是采用全息投影的AI。整体不算复杂，虽然之前休息了一段时间，把之前练的舞步全给抛在脑后了。前天和昨天都简单回顾了一下，基本上已经记得百分之七八十了。”
妈在旁边听着，也插了句嘴：“是吗？看来你很有舞蹈天赋嘛。去年底，我去你排练厅里探班，教你的那几个走场动作，可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了，受益匪浅。”我想起当时的场景，忍不住夸了句，“尤其是您老那下腰，哇塞，干净利落！”
“哈哈，那当然！”妈带着点得意，身子微微坐直，“人家作为新晋百大up主，在生活圈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吹拉弹唱无所不能，就你那简单的几个基本跳舞动作，不是手到擒来？”
“哟，你还搁这儿骄傲上了？”我故意逗她，“我看啊，你这不过是吃了老本的版本红利。”
“你丫头！”妈笑着抬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脑勺，“我这哪是版本红利啊，分明就叫多才多艺！”
凤夫人在对面看着我们娘俩斗嘴，忍不住轻笑一声，帮腔道：“你们娘俩可真有意思！是我说，云儿妹子你这还真得是版本红利呀，我儿媳说的一点没错。看看，当今这世道，这人界，像你这么全方位的人才，简直不可多得。你们b站的视频我也看过不少，生活区的要么专精美食，要么专精旅游，要么专精某些历史常识、物理常识各种，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全面的。”
妈被我们俩说得没了辙，只好笑着摆手：“好吧，好吧，说不过你们。人家确实全能了一点吧，可不都是为了捧观众老爷们的场吗？为了哄宝子们开心吗？”
我看着她无奈又好笑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却强忍着没笑出声。这时见妈和凤夫人都收回了话头，各自拿起手机刷了起来，没再开启新话题，我也就不再多言，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既然之前已经关注了妈的b站账号，这会儿坐车正好没事，倒不如看看这个“全能大网红”最近都更了些什么新奇动态。
我点开b站界面，没急着刷视频，先点进“我的”页面，在关注列表里一眼就找到了最新添加的“云兰妈”账号。点进去的瞬间，账号主页信息先映入眼帘——头像背景是一轮远景的大月亮，清辉洒在深色天幕上，这画面让我瞬间想起妈出道时唱的那首自创曲《悠悠岁月》，调子温柔得很。
再往下看，账号等级是Lv6，还标着“年度大会员”，b站认证写的是“新晋生活区up主”，商务合作栏里留了她的个人微信号，还有妸神影视的官方联系方式。这倒让我想起当初帮妈琢磨做网红的事儿，桃姐前前后后跑了不少流程，又是对接平台又是梳理合作，如今看来，我的公司可不就是妈最大的“甲方爸爸”嘛。Ip属地显示在“金刚州市金山区”，和我们现在住的地方一致，倒没什么特别。
主页下方有个“小店”入口，点进去一看，卖的全是和合作方联动的生活用品，大多是之前妈拍视频时帮着带货、打广告的品类。更让我惊讶的是，账号充电人数居然有一万四千多，关注数才7859，粉丝量却高达968万，获赞更是直接破了亿。这么算下来，妈能入围百大Up主，还真是实至名归，一点水分都没有。
这数据彻底勾住了我的兴趣，我接着往下翻，看到主页显示截至目前共发布了416条动态。妈做Up主也就一年多时间，按这个数量算，几乎是天天更新，比我拍戏的节奏还紧。最新一条动态是昨天发的：“宝子们，厨房灾难现场复刻篇结束，评论留言点赞投币通通收到啦！下期预告：全速酝酿中，敬请期待。下下期预告：百大现场大冒险。就这样吧，拭目以待哦！”语气还是她一贯的活泼，末尾还带了个俏皮的表情。
我顺着“投稿”分类点进去，想看看她平时都更些什么内容。最新一条视频是昨天更新的，标题写着“复刻闺女的家务大型灾难现场！拯救凌乱卧室大作战”，昨天看过就不必多说。除了这条，分类里还有“家务常识小妙招”“吹拉弹唱合集”“外出小日常”，最右边还有个“直播合集”。
点开“直播合集”，发现距离妈上次直播已经过去挺久了，最新的回放标题是“训练日常大揭秘哦！没有看到直播的宝子们，欢迎点开”。点进去扫了眼简介，正是之前在基地训练时，妈突然开直播拍女队训练的那次——我还记得当时她架着设备，硬拉着我们蛙跳、做单臂俯卧撑，弹幕里全是“魔鬼训练”的调侃，最后我还被瓦太慧艳按在地上打闹，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热闹。
再往前翻，还有一条直播回放，标题挺长：“之前的打赌输了，本宫甘愿受罚。关于挑战变态辣火锅，上街随机选择的幸运伙伴居然是我的演员女儿？！”这条我印象更深，当时妈非拉着我去火锅店，说打赌输了要接受“变态辣惩罚”，结果全程我吃得面不改色，她倒被辣得直灌冰水，直播里满屏都是“母女反差萌”的弹幕。我当时就在场，后来再看回放总觉得尴尬，没看几分钟就退了。
更早的直播回放，大多是妈和音乐区Up主的合作内容，标题里提了“随机吹曲挑战失败”“听旋律猜歌大翻车”之类的，看来她之前说的“打赌输了”，指的就是这些合作直播。不过妈作为合作方，不管是吹笛子还是猜歌，都看得出来下了功夫，弹幕里全是“云兰妈多才多艺”的夸赞。
正看得入神，突然感觉妈轻轻蹭了蹭我的肩，语气带着点调侃：“怎么样？人家的视频和动态都挺有意思吧？你这个不孝女，这么晚才关注你老妈的动态，先前明明合作过直播，怎么就不知道用你可爱的小手点个关注点个赞呢？”
“哎呀，抱歉抱歉！”我赶紧解释，“人家平时看视频的习惯就是看过就完事儿，点赞评论什么的跟我没啥关系，不信你看。”说着，我把手机划到自己的账号界面递过去，“我这账号用了10年多，到现在也才4级，连评论都没发过几条。”
妈接过手机扫了眼，挑眉道：“可你这关注人数也不少呀，分明是个几乎没动态的空号，就连认证都没过关。”
“是吗？”我拿回手机看了眼，“可我又不是网红，要认证干嘛？就是个刷视频不点赞、不评论、不投币的穷观众而已。”
“就你还穷？”妈戳了戳我手机屏幕上的“年度大会员”标识，“那这会员是怎么回事儿？你不也舍得花钱吗？”
“这个你还不知道？”我笑着说，“不就是充了个会员，平时看番追番不迷路嘛！不然好多老番都看不了，多可惜。”
妈无奈地摆摆手：“好吧好吧，怎么高兴怎么来。我得好好琢磨下下期视频的内容，你也消停会儿，接下来还要排练，好好养精蓄锐。”
我轻轻“嗯”了一声，退出b站，将身子往后一靠，闭上眼睛养神。恍惚间能感觉到房车平稳行驶，偶尔听到窗外的车流声，看周遭的景象和光线，应该已经进入金环区地界了。从家到展演中心走高架，虽说赶上了上班高峰的末段，但也就10多公里的路，高架上限速80以上，跑起来还挺快，估计没多久就能到了。
闭着眼养神没一会儿，房车就缓缓停了下来，原本轻微的震动彻底消失，周遭瞬间安静下来。我睁开眼，透过车窗往外扫了一圈——展演中心的停车场已经在眼前了，不少车辆整齐停在车位里，远处大楼的轮廓清晰可见。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手环，时间正好是8:20，比约定的8点半早了10分钟，时间掐得刚刚好。
小刘已经先一步下车，绕到车门边帮我们拉开了门。我率先迈腿下去，脚刚沾地就听见身后妈跟凤夫人道别：“你在车里等会儿，我跟冰颖进去，待会儿给你发视频，让你也看看孩子排练的样子。”我回头看了眼，凤夫人正扒着车窗，眼神里带着点可惜：“本来还想亲自进去看看冰颖排练的，这下只能在这儿等了，要是能跟着进去，也能陪你娘俩多待一会儿。”
“没事，”我走回车门边，冲凤夫人笑了笑，又转头跟妈商量，“妈，你待会儿在排练厅里，要是方便就拍几段我排练的视频、拍几张照片——既让凤夫人能看看我工作的样子，你下期视频也能有素材，一举两得，多好。”
妈眼睛立刻亮了，点了点头，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这主意好！一举两得，就这么办！凤夫人要是看到视频，肯定也高兴。”凤夫人听了，脸上的可惜劲儿散了大半，笑着冲我们摆手：“你们快去吧，别耽误排练，我在车里刷会儿视频等你们，等着看你发的素材。”
跟凤夫人道别后，我和妈跟着小刘往展演中心里走。穿过广场到了入口闸机前，小刘停下脚步，侧身让我们先站到闸机前，语气稳妥地说：“姐，云兰妈，马总昨天已经跟展演中心这边报备好了，咱们直接刷身份证就能进，不用等别人帮忙，你们尽管放心刷，我在后面跟着上来就行。”
我应了声“知道了”，掏出身份证贴在识别区，“滴”的一声轻响，闸机缓缓打开——昨天还是桃姐帮小刘刷的权限，今天有了报备，果然方便多了，桃姐这个总经理，总能把这些细节提前安排得明明白白。妈也紧跟着掏出身份证刷了过去，两人一前一后过了闸机，回头看时，小刘也刚刷完身份证跟上来，几人继续往排练厅的方向走。
走廊里能听见各个排练厅传来的音乐声和说话声，越往里面走，熟悉的工作气息越浓。没走多久，就到了我们的排练厅门口，门虚掩着，能看见里面已经有不少工作人员在忙活。小刘推开门，里面的人闻声看过来，老陈正站在场地中央跟舞美师傅交代灯光位置，他一看见我们，立刻笑着迎上来：“龙佐，还有云兰妈，早上好！”
“早上好！”我和妈齐声应道，又朝着周围正在调试设备、整理道具的工作人员们点头问好，大家也纷纷笑着回应，有的还挥了挥手，整个排练厅的氛围透着股轻松的熟稔劲儿。
老陈看着我，语气轻快地说：“快去吧，更衣室里戏服都备好的，化妆师也在隔壁等着了。咱们今天任务不重——先复习之前的舞步和歌词，然后跟着旋律完整唱跳一遍，早上的活儿就结束了。这强度你能接受不？”
“完全没问题，”我抬腕看了眼手环，“现在8:29，我换衣服、化好妆，9点半肯定能准备好。这支舞也就4分多钟，加上大家调试全息设备的10分钟，10点以前准能收场。今天能早结束，也得靠大家配合，还请多多指教了。”
“放心，咱们这儿的人都是老搭档了，效率肯定高！”老陈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要是能早结束，咱们今天都能早些歇着，快进去换衣服吧。”
我应了声“好”，又跟妈说了句“我去换衣服了，你在这儿等我会儿”，就跟着老陈往更衣室门口走。路过妈身边时，她冲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随后就被一个穿蓝色工作衫、挂着“场记-林溪”工作牌的小姑娘拉到了排练厅前排的座位上——小刘也在那一排找了个空位坐下，手里还拿着个笔记本，看样子是要记录今天的排练进度。
到了更衣室门口，老陈停住脚步：“我在外面等你，换好衣服直接去隔壁化妆间就行。”我点了点头，推开门走进更衣室。里面很宽敞，挂着好几套备用的戏服，我之前穿的那套天国红色古装就挂在最显眼的位置，领口和袖口绣着的金色云纹还闪着光。
我抬手打开手环的战备空间，身上的黑色战裙瞬间消失，下一秒，那套红色古装已经稳稳穿在了身上，领口贴合着脖颈，裙摆垂到脚踝，连腰带都自动系得整整齐齐。这天国技术的换装速度是真快，省了不少麻烦，我对着镜子理了理裙摆，确认没什么问题，就转身往化妆间走。
化妆间里已经有三个化妆师在等着了，看见我进来，穿粉色工作服、挂着“化妆组长-史玥”工作牌的姑娘立刻迎上来：“姐来啦！快坐，咱们今天争取快点弄完，不耽误你排练。”
“是啊姐，”旁边一个戴眼镜、挂着“化妆师-方芮”工作牌的小姑娘也凑过来，“我刚才听舞美组的人说，别的唱歌节目团队现在还在忙着走场呢，咱们组效率肯定比他们高。”
我笑着在化妆镜前坐下：“都是大家配合得好，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说话间，史玥已经拿起粉底刷开始帮我上妆，方芮则在旁边整理发型工具，另一个挂着“化妆师-武婷”工作牌的姑娘端来一杯姜茶，放在化妆镜前的小桌板上：“姐，刚泡好的姜茶，温的，你待会儿喝完暖暖身子，女孩子多喝点这个好。”
小桌板上还摆着打印好的歌词单、一支笔，还有个小巧的蓝牙音箱——应该是怕我记混歌词，特意准备的。我拿起姜茶抿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舒服得喟叹一声。史玥一边帮我画眼妆，一边笑着说：“听说你之前连休了七天，还赶了好几个活动档期，回来马上就能投入排练，也太利落了。”
“也就还好，”我拿起歌词单扫了一眼，上面的歌词都标注了换气点和重音，是桃姐之前让人整理的，“前几天歇够了，现在精力都回来了。而且凤夫人还在车里等着看我排练视频呢，也得拿出好状态才行。”说着，我就对着歌词单轻声念了起来，确认每一句都记得牢，又在心里过了遍舞步的衔接点——前天和昨天复习的内容没忘，肢体记忆还在，等会儿跳起来应该很顺。
方芮这时已经拿起梳子帮我打理头发，我原本微卷的披肩发被她一点点捋顺，然后往上盘成了一个利落的发髻，还特意留了两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衬得脸型更柔和。她一边盘发一边说：“姐，你这头发发质是真的好，又黑又亮，盘起来也不毛躁。”
“平时也就随便护着，没特意打理，”我对着镜子看了眼发髻，忍不住夸了句，“你盘得真好看，比我自己弄的整齐多了，等会儿凤夫人看视频的时候，肯定也觉得这发型好看。”
武婷在旁边笑着接话：“那当然，方芮可是咱们组里最会盘古风发型的，上次那个仙侠剧的女主发型，就是她设计的。”
方芮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低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没一会儿，发型就盘好了，史玥的妆也画得差不多了——淡淡的眼妆让眼睛更有神，唇色选了偏红的豆沙色，既衬古装又不张扬。我对着镜子看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辛苦你们了，妆发都特别好，谢谢你们。”
“客气啥，这都是我们的活儿！”史玥收拾着化妆刷，“快去吧，老陈估计都在外面等急了，别让大家等太久。”
我拿起小桌板上的歌词单和姜茶，跟她们道了谢，就转身往排练厅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老陈的声音：“全息设备调试好了没？龙佐应该快出来了！”
推开门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妈坐在前排挥了挥手，嘴里还小声念叨：“正好，快开始吧，拍好了给凤夫人发过去。”我冲她笑了笑，走到场地中央站定。老陈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平板：“准备好了？那咱们先试试全息投影的衔接，你跟着音乐走一遍走位，没问题再完整唱跳，争取一次过。”
我点了点头，将歌词单递给旁边的场记林溪，活动了下手腕脚踝。很快，音乐前奏响起，场地中央的全息设备亮起蓝光，一个与我穿着相同古装的AI舞伴缓缓显现。我跟着节奏迈出第一步，熟悉的舞步自然而然地展开，抬手、转身、跳跃，每一个动作都跟记忆里的丝毫不差，连与AI舞伴的互动衔接都格外顺畅——想着凤夫人还在车里等着看视频，脚下的动作也更稳了些。
跳完走位，老陈满意地拍手：“完美！接下来咱们完整来一遍！”我接过林溪递来的姜茶又喝了一口，深吸一口气，看着全息设备重新亮起——这一遍，不仅要让团队满意，也要让等着看视频的凤夫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