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着谦和有礼的声音里浸满了疏离，即便没有带着平日里的冷漠，但也不难听出。
他这是在不满他们的擅作主张。
虞冬抿唇，拳头攥紧，那颗心何止是坠入了深渊啊。
简直就是被掏空了，又被碾碎了，如同丢垃圾般，沉入了那深不见底的崖底。
在他转身之际，她抬眸轻声道，“抱歉，没经你允许擅自动了你手机，接了电话。”
霍砚迟又看向她，只轻微颔首了下，却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虞冬姨夫是生意人，在要和霍砚迟合作时，也多方打探了解过他的性格和脾性，自然也没想因为这件小事把双方闹得不愉快，还影响到刚刚才签好的合同生出变故。
他看着霍砚迟出去的背影也不好再出声，只好等他走了后，才宽慰起虞冬来。
其他几个人也附和。
坐在她身边的小姨也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事。”她笑着给小姨睇了个放心的眼神。
忽然就想起鹿妗也那番话了。
她说，“以霍砚迟那样身世身价的人，如果当初对你有意，哪怕一点，他想争取或者是舍不得你走的话，在你离开的那个暑假就会追去国外的。”
“冬冬，两条腿的男人嘛，多的是，只要你提要求来，我立马可以给你安排上，怎么样都行，但别自己骗自己，有些路走错了，就没回头路了，作为朋友，我不希望你做出错误的选择害自己一生，也没必要，更不值得。”
当时听的时候，她也觉得这番话很有道理，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惆怅的。
但霍砚迟今天的态度，让她连惆怅的想法都没有了。
心里所想索要的在这一刻都变得清明了起来。
果然，人啊，真的要撞了南墙才会回头。
外头，霍砚迟看着通话记录里有秦蔓的三个未接电话，还有一个她的一接电话，通话只有十来秒。
他拧了下眉，电话拨了过去。
但这会，秦蔓已经在餐厅和老太太吃饭，手机搁在雅厅的红木桌上，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眉头也紧锁着。
老太太看她使劲扒饭，也不夹菜，又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忍不住出声问，“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出什么事了？”
秦蔓回过神，咧出一个恰当好处的笑，“没有呀。”
“那是菜不合胃口？”
“哪里，这些菜可都是我爱吃的。”她笑眯眯的说，“我知道，肯定是奶奶心疼我，知道我今天要回来，特意叫厨房安排的对不对？”
老太太笑嗔她一眼，“既然知道这是老婆子我的一番心意，那你还只吃饭，这些菜可没见你动一下筷子。”
秦蔓也不慌，自然不会把自己的猜测直接说出来了，而是叹了口气，颇为怨气的说，“奶奶，您肯定是故意的，明明让厨房做了那么多好吃的给我，结果买年货的时候，看我吃得那么起劲，都不早点拦着我，害我现在都没肚子吃这些美食了。”
“好啊，你这丫头自己贪嘴，还赖上我了？”
老太太又被她气笑了，给她夹了一个鸡腿和一个大虾，“吃，今天不把桌上的菜都尝一遍，你就不准下桌。”
餐厅的气氛就这样活络了起来，明明只有她们祖孙两个，却远比霍瑞宏和闻珊在家时还要热闹一些。
不一会，佣人走了过来，朝老太太微微颔首，对秦蔓道，“少夫人，您手机响了。”
说罢，就把手机递给她。
铃声早在来的路上已经断了，秦蔓看了眼屏幕上的未接电话显示。
拧了下眉。
她心里现在有气，有怨，有怒，可不想当着老太太的面和霍砚迟发火，所以就打算不管来着，可她刚放下手机，霍砚迟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这回她就不好不管了。
“奶奶，您先吃，我去接个电话。”
“嗯，去吧。”
秦蔓特意走到后院廊下才接起电话，这边中午没什么人走动。
主要是她怕自己等会会克制不住脾气发作出来。
等她走到廊下，在电话快挂断之时接了起来，声音淡淡的，还泛着明显的不悦，“喂。”
霍砚迟愣了两秒，说道，“我刚刚去洗手间了，没接到你的电话。”
“我知道，虞医生已经帮你解释过了。”
“我今天谈生意，碰巧遇到了她。”
“那真是巧了。”秦蔓阴阳怪气的冷哼了声，“你不是在晋城吗？她在南都，怎么就这么巧呢？”
霍砚迟哑口无言，抿了会唇解释，“和我这次谈项目合作的老总是她姨夫。”
秦蔓‘呵’了声，“那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这么巧的事偏偏让你们俩遇上了。霍砚迟，你不知道有句话是，巧合多了，可就不是巧合，是人为了。”
霍砚迟再次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像不论解释，在她眼里都像是掩饰一般。
“我确实没想到她会出现在晋城，更没想到那个老总是她姨夫。”
很苍白无力的一句话，可能是语气太过严肃认真的关系，又不是面对面的，秦蔓偏偏听出了几分不耐烦的意思。
感觉他下一句就要说‘信不信随你’了。
她有些火冒三丈，“行吧，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她这话说得有点冲，明显是没消气的。
霍砚迟也知道，但隔着电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哄，那些什么甜言蜜语也不是信手捏来的。
他只好问，“打电话来是有事？”
一句他觉得很正常的问话，落在火冒三丈的秦蔓耳朵里，就忍不住浮想联翩。
大概就是那种‘你破坏了我好事’的脑洞层出不穷。
她说的也很不耐烦了，“快过年了，奶奶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但我想着，你这么忙，过年不回来也没事，就慢慢出差吧，再见！”
说完，‘啪’的一下就把电话挂了。
“臭霍砚迟，死霍砚迟，破渣男！”
她狠狠的骂着，对着一旁的柱子就是一顿拳脚打踢的，等出完气才重新回到餐厅。
脸上的怒气消了，但眼眶却红红的，看着像是受了十万吨委屈似的。
看得老太太都忍不住心疼，“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