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知道林烟恨他，只是她每一次吐露心迹时，还是让他心脏一阵阵刺疼到难以忍受。
换做任何一人对他做同样的事情，他都不至于这般心痛。
“好，就按照你说的来。”
江慕活动了下肩膀，伤口处很疼。
只是此时此刻，这点疼痛也不足以让他在意了。
“你们挨个上，打他时不用留手。正常的比试而已，谁赢他一次，我给谁一万。知道了吗？”
林烟让保镖把一摞摞现金放到了旁边，足以让所有人看到。
教练们一开始还没什么兴趣，听见她说他们赢了也有钱，顿时兴奋起来，“知道！”
赢一场拿一万，这跟捡钱有什么区别？
新来的这个帅哥就算再能打，跟他们这些武术教练能比吗？况且，他还受着伤。
要不是给他们钱，他们真不愿意以强欺弱！
江慕看着林烟刻意给他提高难度，心中愈发苦涩。
可如今遭遇的这一切，他甚至连抱怨的资格都没有……
保镖准备了椅子，林烟好整以暇地坐在上面，“可以开始了。就从最左边开始，依次上去。”
一个小时后。
砰！
看着第十个武术教练也被江慕摔在地上，林烟紧蹙着眉站了起来。
教练车轮战，就算这样，他们还是全都输给了江慕？
林烟看向江慕，他入职后跟教练们一样，换成了白色的练功服。此时他的腰带已经散开了，衣服略显凌乱，而他肩膀伤口崩裂，几乎整个肩膀和衣袖都染成了红色。
他看起来狼狈，可地上那些教练们更狼狈！
林烟本以为江慕现在这情况，根本打不过这些教练，所以才安排了十五个人。
可现在，这十五个人甚至都没上完场，他就已经赢够十场，拿到了他需要的十万块钱。
这不是林烟想看到的。
她想看江慕跟她哥在擂台上时一样，命悬一线只为了那区区十万块钱，她想让江慕知道那种被人掌控生死的无力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就像是特意来给他送钱的！
“陆小姐，还继续打吗？”武馆老板小心翼翼问道。
江慕额头上都是冷汗，身上也是血，可仍旧从容，“再来五个人，也是一样的结果。”
教练们还在地上哀嚎，却没一个人反驳。
这人到底是什么品种？
他受着伤，他们用车轮战竟然都没打过他！
“不用了。”林烟垂眸道。
江慕走过来，带过来一身血腥味，“你如果不高兴，可以继续安排人，我没意见。”
“我说了打赢一个人给一万，就是打赢一个人给一万。我不像你，出尔反尔，从不把自己说出的话当话。”
林烟比江慕矮一个头，她仰头看着他，眼底满是讥讽。
他说给她治病，又屡次反悔。
他说她听话，就放了乐乐跟她哥，可不论哪一样，他都没做到。
江慕张了下嘴，却没发出声，脸色比伤口撕裂时更难看。
“把钱装好给他。”
林烟对保镖吩咐，又对在场的人道：“拿着医院发票，医药费报销，另外每人本月增加三千奖金。”
至于江慕，他伤口撕裂，比这里任何人的伤都要严重，可她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他。
江慕看着林烟被众人簇拥着离开训练馆，然后低头看了眼肩膀上的伤。
若是他受伤再重一点，她会回头看看他，问他疼不疼吗？
似乎不会。
那次车祸掉下悬崖，他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时，她也只是出于礼节看望了一下他。
她不会心疼他，她只会觉得他……罪有应得。
……
此时已接近中午，在武馆老板的极力邀请下，林烟跟他们一起在武馆食堂吃了饭。
她长得好脾气好家世好而且是神经外科的天才，哪怕这里都是练武的人，但也从新闻报道上知道她的事。
这里不论学员还是教练，都有她的粉丝。
江慕跟着到食堂时，她附近的那些座位几乎瞬间就被占满了。
“陆小姐比电视上看着更漂亮。你不做研究了，去当明星也可以，光这张脸就可以出道了。”
“都说做脑力活的容易秃头，陆小姐头发怎么这么浓密呢？真羡慕啊。方便告知下你用的洗发水还有护发素牌子吗？”
江慕看不到围在人群中间的林烟，只能听到那些人一声接着一声的夸赞。
他打了份饭，却攥着筷子没动。
江慕看着那边热闹的人群，突然想起以前的事。
林烟总以为他是因为她跟池栾在网上频繁聊天，才不愿意让她在神经外科。
其实根本不是。
她太优秀了，在神经外科过于引人瞩目。他讨厌那么多人看着她，想让她做安分的江太太。
可最后兜兜转转，她还是那个光芒四射的神经外科天才。
他无法阻挡她变得优秀，更没办法阻挡她被更多人发现她的好……
下午。
还是在那个最大的训练馆，林烟指定了让江慕做陪练。
他那身染血的衣服还没换，脸上也没有血色。
武馆老板心有不忍道：“陆小姐，他现在情况不太好。要不要让他先去医院，再另寻一个时间找他陪练？”
“我从来不逼人。”林烟抬头看江慕，“现在离职走人，或者陪练，拿着自己选。”
他可以离职走人，但不会有其他地方录用他。
他今天才挣的那十万要给将江老爷子，不能动。若是没有其他收入，他连饭都吃不上。
她说的给他选择，其实根本没有选择。
就像他以前对她那样。
江慕重新系了下腰带，抬头，眸色深深地看向她，“我陪你练，你想怎么练都可以。”
两人间的气氛有些怪，武馆老板识趣地闭嘴。
林烟叫出来一个教练，“摔人会吗？”
“会。我们这行，摔法还挺多的，不过对个人身体素质要求比较高。”教练道：“建议您先学一些简单的基础动作。”
林烟指了指江慕，“不用，我就学这个。你在他身上试一下，做给我看。”
她确实打算认真学防卫的本领，但这跟报复江慕不冲突。
她大可以折腾完他以后，再认真学。
江慕身上有伤，而且上午又跟十个人车轮战，伤口撕裂地更严重。
此时再陪练，简直是把他往死里折腾。
但在场的人这次都没说话，他们一开始没看出来，才会劝林烟。但经过大半天，他们算是明白了——
她摆明了就是要折腾这个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