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番动情的话，哪怕段长明再冷血，也不禁心头微颤。
就如段长生所说，当年段家还不是世家时，他还对段长生唯命是从。
可自从段家晋升之后，他渐渐的已经不把段长生放在眼里。
一直到如今，兄弟二人已经快要走上陌路。
而今，段长生即将身死，两人之间这长达十年的误会，也该解除了。
段长生用自己的命，证明了自己并无意架空他，只是想要让段家越来越好。
段长明眼眶微微有些湿润，点头道：“长生，你放心的去吧，段家有大哥在，一定会继续发扬光大。
你在那边，也照顾好自己。”
段家家主一番话，说的掏心掏肺。
周围人听罢，无不感到心冷。
到了这个地步，这位段家家主，仍旧没有挽回自己兄弟性命的意思，仍旧只是让他放心的死去。
不得不说，这份冷血，让人齿冷。
“来吧，沈宗师，第三剑，请让我领教一下魔神剑的威力！”
段长生哈哈大笑，整个人宛如癫狂。
“我段长生十八岁随父亲奔赴北疆，南征北战七十年，也算不枉生在人族一遭。
只可惜，老夫没能死在北疆战场之上，如有来生，还生种花家！”
声音慷慨激昂，紧接着，便是阵阵大笑声传遍四方。
沈天豪眸光平淡，手腕一翻，手里那把古朴无光的长剑，蓦然在他手中旋转前来。
随着转速越来越快，剑锋呼啸的声音也随之愈发响亮。
蓦然，沈天豪手腕在高速转动的剑柄上轻轻一弹指，长剑忽然变作九把，其中八把升上空中，分别封锁了段长生逃走的八个方位。
而下一秒，沈天豪已然持剑到了段长生上空，犀利的剑尖对准下方狠狠刺去。
与此同时，下方的八把长剑，也同一时间化作狭长的流光，直奔段长生而去。
嗖嗖嗖！
“九劫剑！又一招上古剑法！”
周围强者中，不乏许多远见卓识，见多识广之人。
此刻只看了一眼，便看到沈天豪这一剑，同样是来自上古的剑法。
段长生只感觉这九把剑，每一把都带着毁灭他的力量。
如今一起发动进攻，他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干脆也懒得抵抗了。
因为无论抵不抵抗，他清楚自己的下场，都无外乎一个死。
既然注定一死，不如临死之前，保持一份应有的体面。
咻咻咻！
耳畔，是宛如箭矢破空的声音，长剑刮起的剑气，切割着段长生体表的皮肤，火辣辣的疼痛。
下一刻，八个方向而来的八把长剑陡然在段长生周身汇聚，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
人们想象中，段长生被万箭穿心的景象，却是并没有出现。
那八把长剑，每一把几乎都擦着段长生的身子擦过去，瞬间消散为了一缕青烟。
段长生静静站在原地，那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
他足足等了许久，一直到那八道剑影全部消散，他才茫然的睁开眼睛。
那剑锋擦过的痕迹，还在他衣袖上清晰可见。
但凡他刚才乱动一点，现在都已经死了。
可偏偏是一动不动，竟然让他活了下来。
上空，沈天豪再没有出剑，轻飘飘的落下。
段长生怔怔的看着沈天豪，喃喃道：“沈宗师，这是为何？”
不光是他不解，就连场中围观众人，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没有人知道，沈天豪为何会在第三剑的时候，忽然手下留情。
按理说，按照他之前的汹汹气势，就算杀了段长生也不算过分。
唯独正上方坐着的王道，仿佛想起了些什么，不要轻轻叹息。
“沈天豪，还是当年那个沈天豪啊！”
“为什么？”
段长生咽了口唾沫，嘶声问道。
沈天豪随手将长剑收回剑鞘，淡淡道：“昔日袍泽，不至于此！”
放过段长生，并不代表他放过了这段恩怨，只是感触与段长生临死前的遗言。
诚然，这么多年来，世家联盟已经很少有武者前往北疆吃苦受难。
但总有那么一些人，流连于人族和北疆之间，隔三差五便会杀去北疆，略尽绵薄之力。
这其中，就包括段长生。
这些人，虽然不是终日留守北疆，但至少为北疆流过血，算是他的半个袍泽。
“昔日袍泽，不至于此……”
段长生轻声呢喃着这八个字，眼中已是老泪纵横。
他度过一生这百年时光，回想起来，最难忘竟是在北疆那段艰苦的岁月。
条件虽然不好，也没有外面这样安逸，但人与人之间，都是无比坦诚，没有勾心斗角。
在那里，所有的人都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抗击异族人。
个人恩怨，在他们的夙愿面前，显得那般渺小。
而场中众人看到这里，内心也不知是何感想。
但毫无意外的，各大世家众人，这一刻对沈天豪的敌意，已经降到了最低。
能在如此盛怒中还保持理智，公私恩怨分明，沈天豪的确不负北疆一代战神之名。
唯有一旁的段长明，内心不知是何感想，甚至不知是喜是忧。
似乎看出了自己大哥的想法，段长生忽然对沈天豪抱了抱拳，沉声道：“多谢沈宗师不杀之恩。
我听闻，如今北疆宗师之约已经撕毁，想必正是用人之际。
我愿即刻前往北疆，与昔日众袍泽并肩作战，扞卫北疆。”
“你决定了？”沈天豪挑了挑眉。
段长生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沉声道：“老夫这一去，异族人不破，至死不归！”
对于他而言，段家已然不是最好的归宿。
他的存在，就像是段长明心里的一根刺。
与其兄弟二人这样下去，不如他离开段家，选择在北疆终老。
“好！准！”
沈天豪直接点了点头。
他不怕段长生去北疆闹，北疆是他的地盘，但凡段长生有点脑子，也不会在北疆和他作对。
所以看得出来，段长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去，他作为北疆统帅，没道理拒绝这样一个强力的宗师。
虽然段长生连他三剑都接不下来，但谁要是认为段长生弱，那就大错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