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久你都不叫醒我？”顾胜昔指责脑海中那个消极怠工的统子。
天都已经彻底黑了。
就算是大估摸，起码也过去四个小时。
顾胜昔还是有些昏头涨脑，麻醉针的后遗症依旧在，感觉有些晕乎乎的，这个时候她倒是理解了，当初小阿凛为什么骤然听见顾胜昔提及麻醉针时那么大的反应。
因为醒来的瞬间她大脑是空白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身在何方，用一个有点无病呻吟的词就是——孤独寂寞冷。
像是这世间只剩下了自己。
关键是后遗症也很难受。
机械音竟然也带了点委屈：“你醒的太快了，他们刚把你绑好你就醒了。”
怎么可能？
天已经彻底黑透了，现在起码晚上七点钟以后。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屋子里气味很难闻，一股长时间没有空气流通的霉味和烟味，还有一股令人心里很烦闷的奇怪味道。
“天还没黑，你觉得黑是因为你在地下室里。”
顾胜昔：……
有沉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站定。
须臾，一阵锁链的声音，然后是木门被“吱呀”一声打开的声音。
想来这道门应该是很少用到，门轴转动的声音十分滞涩，听得人牙酸。
接着，顾胜昔就看见了一张苍白而斯文的脸，长脸，细致温柔的五官，身上穿着一套军绿色的哔叽面料的衣服，显得人十分挺拔精神。
这人脸上带着她熟悉的微笑：“小昔，好久不见。”
竟然是钱慕尧。
“是你把我抓回来的？”
屋子里不知道是没办法通电还是故意没有安装电灯，钱慕尧手里拿着一盏烛台，上面是一支红色的蜡烛。
借着摇曳的烛火，顾胜昔已经看清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和目前的情况。
她的手腕、脚踝都被细细的纤维绳子牢牢绑缚在单人床上，顾胜昔挣了挣，绑缚得很牢固又不会勒得太死，这哥们看样子很精于此道。
看她这个样子，钱慕尧表情竟然分外愉悦：“小东西，不要做徒劳无功的事情了，我可没有抓你呦，反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了，所以不怕告诉你，你是你姐姐的添头。”
“顾涓涓？”听了钱慕尧极具侮辱性的话，顾胜昔一点也不生气，笑吟吟反问：“怎么？我们顾家的女儿就这么不值钱？”
“别套你尧哥哥的话，人生在世，各取所需。你父亲把你送给我，肯定不会是为了让你幸福，而我心心念念要你，也绝对不是因为那些书本上的爱情。”
明灭烛光下，他的笑容忽而变得有些阴森：“我只为了，玩儿。”
“只不过你要是乖乖按照我的心意呢，我们会玩得很愉快，会玩很久，你要是不乖呢，我可能会玩得更尽兴，但是你大概就会很凄惨了。”
钱慕尧端着烛台在屋子里四处游走，给顾胜昔介绍屋内的这些陈设。
顾胜昔忽而觉得毛骨悚然。
这里当真是个地下室，而里面很多东西都是从新政之前的肃反公署弄回来的，包括那些很有当时风格的各种衣服。
难怪这间屋子里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家伙骨子里还是个coser,顾胜昔就说当初第一眼看见这家伙，就觉得他有点不太正常，只凭视觉就能感受到人渣的气息。
“我帽子和围脖呢？”
钱慕尧没想到他都把话说道这份上了，他的小狐狸一点也不怕，反而还追问她的帽子和围脖。
“你姐姐拿走了，她说很喜欢这套狐狸皮的帽子和围脖，想着你以后大概也不会出去，用不上白放着岂不是暴殄天物？所以就拿走了。”
怎么总有刁民惦记着朕的遗产呢！
朕还活着啊！
顾胜昔展颜一笑，娇娇嗲嗲的夹子音安排上：“我讨厌顾涓涓碰我的东西，你要是给我追回来，我就陪着你好好的玩，你喜欢怎么玩咱们就怎么玩。”
钱慕尧看着蚕蛹一样的顾胜昔，小丫头还没有张开，像朵三月初在枝头迎着寒风风而立的杏花骨朵儿，娇嫩还有三分倔强，一双眼睛像是带着小勾子，一点也不怕他，一点也没有一般小丫头面临这种境地时的惊惶或窘迫。
像是他们之间很平等的在谈一桩合作，你不同意就一拍两散。
他呼吸有些急促，哄着顾胜昔：“今天你先依着我，明天我就去给你拿回来，她敢不给爷拆了她骨头喂狗吃。”
“我不，打小她就跟她妈一块合着伙的欺负我，我这趟回来她就一直盯着我的帽子和围脖，你要是不现在就给我追回来，我宁可死了也不理你，这叫不蒸馒头争口气！”
说完她白了钱慕尧一眼，扭过头去鼓着腮帮子，果然不再开口。
钱慕尧的心这个痒痒。
他这辈子玩过的女人多了去了，比他大很多的小很多的，身份高的身份贱的，都有，可就没有顾胜昔这种。
钱慕尧觉得自己快爆了，走到床边伸出手想要碰触顾胜昔的脸，小姑娘忽然双目如喷火一样盯准了他的眼睛，厉声喝道：“别惹我不痛快，一口痰啐死你啊！”
刚刚还像只算计来算计去的小狐狸，现在又像只亮出爪子的小奶猫，挠的钱慕尧想要给自己一刀。
他磨磨牙，忍了忍气：“别啐，别啐，乖，那不卫生，你等着，尧哥哥去给你拿回来，可说好了，拿回来你可都听我的。”
“嗯。”顾胜昔点头，引得铁架子床“哗啦、哗啦”的响：“回来咱们好好的玩。”
钱慕尧现在真的有点后悔，早知道两个人都那么在意这套狐狸皮的玩意，他不如不答应让顾涓涓带走了。
顾涓涓只是打扮的时髦，皮子长相跟这个小丫头可差得远了，这性子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好席不怕晚，年深酒愈香。
钱慕尧是最有耐心的猎人，人已经在手上了，他等得起。
临走时他依旧如来时那样小心的锁好了门，然后骑上自行车去追顾涓涓母女两个。
钱慕尧出去了，顾胜昔才长出一口气来，现在她倒是有办法解开这些绳子，可是麻醉针效果还在，她跑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