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七年的初冬,北风渐起,南京城也染上了一层寒意。紫禁城内的宫殿虽燃起了地龙和炭盆,但干燥的空气和室内外的温差,仍让人觉得有些不适。
这日午后,朱雄英在文华殿听翰林学士讲学完毕,带着一身寒气返回东宫。弟弟朱允熥正裹着小棉袄,在暖阁里摆弄鲁班锁,小鼻头冻得有些发红。
“哥……哥……冷……”朱允熥看到兄长回来,奶声奶气地抱怨道,放下玩具就往朱雄英怀里钻。
朱雄英抱着弟弟,也觉得身上暖和不起来,心里嘀咕:「这天气,要是有火锅吃就好了!热乎乎的,又暖和又好吃!涮羊肉、涮青菜……蘸上麻酱……想想就流口水!」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压不住了。他越想越觉得可行:「火锅好像不难做啊?找个锅子,烧上汤底,把肉啊菜啊切薄了,放进去涮熟了就能吃!调料也好办!宫里什么没有?」
说干就干!他立刻找来心腹小太监,吩咐道:“去!找个……小一点的铜鼎或者深口的铜锅来!再弄个小炭炉!还有,去尚膳监,要些新鲜羊肉,切成薄薄的片!再来些白菜、豆腐、蘑菇……对了,还有芝麻酱、韭花酱、腐乳汁、蒜泥、香油……都拿些来!”
小太监们虽不明所以,但皇太孙殿下常有奇思妙想,他们早已习惯,立刻分头去准备。
很快,东西备齐了。朱雄英挽起袖子,亲自指挥。他在铜锅里倒上清水,加入几片生姜、几段葱白、一小把枸杞红枣,权作清汤锅底。让小太监点燃了小炭炉,将铜锅坐了上去。
汤底慢慢加热,冒着丝丝热气。朱允熥好奇地围着铜锅转来转去,吸着小鼻子:“哥哥……煮水水?”
“不是煮水,是好吃的!”朱雄英笑着,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羊肉片,在滚开的汤里涮了涮,肉片瞬间变色卷曲。他蘸了点芝麻酱,塞进弟弟嘴里:“尝尝!”
朱允熥小嘴嚼了嚼,眼睛顿时亮了!“肉肉!香!好吃!”他含糊不清地叫着,迫不及待地自己拿起小筷子去夹肉。
朱雄英也涮了一片自己吃,虽然调料远不如前世丰富,但这热乎乎、鲜嫩的口感,在这初冬的午后,显得格外美味!
兄弟俩就这么围着小炭炉,你一片我一片,涮着羊肉、白菜、豆腐,吃得鼻尖冒汗,小脸通红,不亦乐乎。浓郁的肉香、芝麻酱香混合着淡淡的汤底香气,在东宫暖阁里弥漫开来。
“哥……好暖和……好吃!”朱允熥吃得满嘴酱汁,开心得手舞足蹈。
正当兄弟俩吃得热火朝天时,殿外传来通报声:“开国公常升到访!”
话音刚落,常升便大步走了进来。他刚从京营巡视回来,身上还带着寒气,本是循例来东宫问安,顺便看看外甥。
一进门,一股浓郁奇特的香气便扑面而来,让他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咦?什么味道?这么香?”
绕过屏风,常升就看到两个小外甥正围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铜锅,吃得正欢。朱允熥小手里还举着一片涮好的羊肉,吃得眉开眼笑。
“英哥儿,熥哥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好吃的呢?”常升好奇地走近。
朱雄英见舅舅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筷子:“舅舅!您来了!天冷,我和熥儿弄点热乎的吃食……”
常升是个爽直的武将,看着那翻滚的汤锅,薄薄的肉片在汤里一涮即熟,香气诱人,不由食指大动:“这是何等吃法?闻着真香!能让舅舅也尝尝否?”
“当然!”朱雄英立刻让小太监添上碗筷,教常升如何涮肉蘸料。
常升学着样子,涮了一片羊肉,蘸上酱料放入口中,顿时眼睛一亮!羊肉鲜嫩多汁,蘸料醇香可口,热乎乎地吃下去,浑身都觉得暖和舒畅!
“妙!妙啊!”常升拍案叫绝,“这般吃法,又暖和又鲜美,还能边吃边煮,其乐无穷!英哥儿,你这脑袋瓜里怎么总有这些新奇主意?这叫何名堂?”
“这个……我叫它‘火锅’!”朱雄英答道,心中暗想:「嘿嘿,火锅的魅力无人能挡吧!」
“火锅?好名字!贴切!”常升连吃了几片肉,赞不绝口,“这吃法太好了!尤其适合这秋冬时节!若在军中,弟兄们围坐一炉,吃肉喝汤,既能御寒,又能提振士气!妙极!”
他越吃越觉得这火锅大有可为,脑中灵光一闪,看向朱雄英:“英哥儿,你这‘火锅’……可否让舅舅也沾沾光?”
“舅舅的意思是?”
“你看!”常升兴致勃勃地说,“这般美味又新奇的吃法,若在京师开一家酒楼,专营这‘火锅’,必定宾客盈门,日进斗金啊!就像之前的‘琼华浆’、‘玲珑镜’一般!你我舅甥合作,如何?你出这主意和方子,舅舅我来张罗店面、人手、食材!利润嘛,你我舅甥对半如何?”
朱雄英一听,眼睛也亮了:「开火锅店?对啊!这肯定火爆!又能赚小钱钱了!」
他立刻点头:“好!就依舅舅!不过,这汤底和蘸料还可以改进,比如做成麻辣的、菌菇的、番茄的……肉也可以有牛肉、鱼片、虾滑……菜式就更多了!”
常升听得目瞪口呆,随即大喜:“好!好!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去筹备!”他雷厉风行,又涮了两片肉塞嘴里,便风风火火地告辞离去,筹备他的“火锅大业”去了。
朱雄英看着舅舅的背影,心里美滋滋的,又夹起一片羊肉涮了起来。朱允熥在一旁似懂非懂,但看到哥哥和舅舅都高兴,他也跟着傻乐。
当晚,朱元璋来到东宫,自然也闻到了那尚未完全散去的独特香气。朱雄英便将“火锅”之事和与舅舅合伙开酒楼的想法说了。
朱元璋听后,哑然失笑,指了指孙儿的脑袋:“你呀!这小脑袋里整天就琢磨这些吃食和赚钱的营生!”他并未反对,反而觉得有趣,“罢了,与你舅舅合伙也好,常升做事稳妥。只是不可耽误了学业,也不可过于奢靡。”
「火锅?」朱元璋心中暗忖,「此物于冬日确有益处,若稍加改良,或可推广于边军,用于御寒……嗯,让御厨也试试。」
数日后,南京城中最繁华的秦淮河畔,一家名为“热腾腾”的酒楼悄然开业。酒楼装饰新颖,主打便是皇太孙“发明”的新奇吃法——“火锅”。
开业当天,人潮涌动。达官显贵、富商巨贾纷纷慕名而来,体验这围着铜炉自涮自食的新鲜滋味。麻辣、菌菇、番茄等多种汤底,丰富的涮品,美味的蘸料,立刻征服了食客们的味蕾!
“热腾腾”火锅酒楼一炮而红,生意火爆异常,很快成为南京城餐饮界的新贵!银钱如同流水般涌入常升和朱雄英的腰包。
朱元璋得知后,笑骂了一句“顽皮”,却也默认了此事。而朱雄英,则又为自己和舅舅的“商业帝国”,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在这个初冬,一口小小的铜锅,不仅温暖了紫禁城里的两位皇子,更点燃了南京城的餐饮热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