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间的寂静之后,诸天万界的银幕,再次亮起。
画面延续着【光头强的日常】。
但这一次,不再是快速剪辑的蒙太奇,而是完整的,令人窒息的一天。
……
天,还没亮。
狗熊岭的清晨,寒气能把人的骨头缝都冻住。
破旧的木屋里,光头强猛地一个哆嗦,从那床薄得跟纸片一样的被子里坐了起来。
他嘴唇乌青,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他习惯性地走向水缸,伸手一捞,指尖触碰到的是坚硬如铁的冰面。
他沉默着,拿起旁边已经冻得硬邦邦的毛巾,在脸上胡乱地蹭了两下。
冰冷的触感让他脸上的肌肉都僵住了,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早餐,还是那块馒头。
他坐在小板凳上,就着水龙头里流出的,带着冰碴子的水,一口一口地啃着。
那馒头又干又硬,每一次吞咽,都让他的喉咙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吃完这顿算不上饭的“饭”,他穿上那件满是补丁的棉袄,走出了木屋。
“将军,伙计,该上工了!”
他拍了拍那辆破旧的皮卡车,车身上满是刮痕和铁锈,写着“将军”两个字的标志也已经褪色模糊。
他熟练地跳上车,拧动钥匙。
“吭哧……吭哧……吭哧……”
皮卡车发出一阵垂死般的呻吟,车身剧烈地抖动着,却怎么也打不着火。
“我滴个亲娘嘞,你可别在这时候给俺掉链子啊!”
光头强急了,他跳下车,打开引擎盖,一股黑烟伴随着焦糊味扑面而来。
他被呛得连连咳嗽,也顾不上擦脸上的黑灰,开始笨拙地检查起来。
这一幕,让诸天万界无数正在观看的人,都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海贼世界。
“喂喂,这家伙也太惨了吧?这破车还能开吗?”
乌索普看着那辆随时可能散架的皮卡车,忍不住吐槽道。
“哼,真是个弱小的男人。”
索隆抱着三把刀,闭着眼睛,不屑地评价。
火影世界。
“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吗?”
鸣人看着光头强冻得通红,满是油污的双手,有些失神。
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一个人吃着泡面,看着窗外万家灯火的场景。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他心底蔓延。
银幕上,光头强捣鼓了半天,车子总算在一阵剧烈的咆哮后,成功发动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点笑容。
他开着车,在颠簸崎岖的山路上行驶,朝着森林深处开去。
“只要俺多砍点木头,这个月……这个月就能多挣点钱了!”
他小声地给自己打气,眼中闪烁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然而,当他到达目的地,拿出电锯,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两个庞大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光头强!你又来砍树!”
熊大那粗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俺的熊大熊二,俺的亲兄弟!俺就砍一棵,就一棵行不?俺再不交差,李老板又要扣俺工资了!”
光头强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近乎哀求地说道。
“不行!保护森林,熊熊有责!”
熊二憨憨地喊着口号,挥舞着熊掌。
看到这里,不少世界的观众都笑了出来。
“哈哈哈,这两头熊还挺有意思的!”
“这个叫光头强的也太搞笑了,居然跟熊称兄道弟?”
“这不就是猫和老鼠吗?一个跑,一个追,图一乐嘛!”
弹幕再次变得活跃起来。
之前的压抑气氛,似乎被这滑稽的对峙冲淡了不少。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光头强见求饶无用,便想绕开它们,去砍远处的树。
可熊大熊二根本不给他机会。
熊大一个箭步冲上来,轻易地就夺走了他手中的电锯。
光头强急了,扑上去想抢回来。
“还给俺!快把电锯还给俺!”
他像个孩子一样,跳起来去够熊大高高举起的电锯。
熊二则在一旁,坏笑着伸出脚,轻轻一绊。
“哎哟!”
光头强整个人摔倒在雪地里,啃了一嘴的雪。
熊大和熊二对视一眼,发出了“嘿嘿嘿”的笑声。
它们就像找到了一个新奇的玩具,开始戏耍起这个渺小的人类。
熊大把电锯扔给熊二,熊二又扔回给熊大。
光头强就在中间,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扑来扑去,却连电锯的边都摸不到。
他一次次地摔倒,又一次次地爬起来。
脸上,身上,沾满了泥土和雪水,狼狈不堪。
“哈哈哈哈……”
诸天万界中,那些之前还在发笑的观众,笑声渐渐小了下去。
他们发现,这不好笑。
一点都不好笑。
这根本不是什么势均力敌的对抗。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毫无悬念的欺凌。
一方是身强力壮,体型庞大的狗熊。
另一方,是瘦弱矮小,为了生计而奔波的人类。
光头强每一次的扑倒,每一次的挣扎,都显得那么无力,那么心酸。
龙珠世界。
“切,无聊的闹剧。”
贝吉塔高傲地撇了撇嘴,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锁定在银幕上。
他想起了自己被弗利萨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日子。
那种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触及对方的绝望感。
虽然强度天差地别,但那份屈辱,却有几分相似。
一人之下世界。
“宝宝,这个人……好可怜哦。”
冯宝宝面无表情地看着银幕,嘴里啃着瓜,但说出的话,却让一旁的张楚岚心里一紧。
“是啊……他只是想工作挣钱而已。”
张楚岚叹了口气。
“这两头熊,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银幕上,戏耍还在继续。
光头强终于累得跑不动了,他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汗水和雪水混在一起,顺着他满是褶子的脸颊流下。
“不……不玩了……俺不砍了还不行吗……”
他放弃了。
熊大熊二似乎也玩腻了。
它们把电锯随手扔在地上,然后一左一右,架起了光头强的胳膊,像是拖着一个破布娃娃一样,把他拖到了那辆破旧的皮卡车旁。
然后,它们合力将他塞进了驾驶室,并且“贴心”地帮他关上了车门。
做完这一切,熊大走到车头,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一推!
那辆本就破旧的皮卡官,被巨大的力量推动着,顺着下坡路,一路滑了下去。
“啊啊啊啊——”
光头强惊恐的尖叫声,在山谷里回荡。
车子在颠簸中不断加速,光头强死死地抓着方向盘,却根本无法控制。
最终,“哐当”一声巨响!
皮卡车撞在了一棵大树上,车头严重变形,冒起了阵阵黑烟。
而光头强,则因为巨大的冲击力,一头撞在了方向盘上,额头渗出了鲜血。
他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整个诸天万界,在这一刻,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之前的戏耍,还带着一丝“滑稽”的色彩。
那么现在,这血淋淋的现实,则彻底撕碎了那层虚伪的喜剧外衣。
“这……这是谋杀吧?”
一个弹幕,颤抖着飘过。
“为了不让他砍树,就要置他于死地吗?”
“这已经不是搞笑了,这是犯罪!”
“我收回之前的话,这两头熊,根本不是什么森林卫士,它们就是恶霸!”
观众们的情绪,瞬间被点燃了。
之前那些觉得有趣的,觉得滑稽的,此刻都感到一阵阵的后怕和愤怒。
“他……他死了吗?”
有人小声地问。
银幕上,过了许久,光头强才缓缓地抬起头。
他额头上的血,已经凝固了。
他看着撞得稀巴烂的车头,眼神空洞,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片麻木。
他推开车门,踉踉跄跄地走了下来。
他没有去检查自己的伤口,而是第一时间冲向了车头。
他看着那已经完全变形的引擎盖,看着那些断裂的零件,双手无力地垂下。
完了。
车子彻底报废了。
修不好了。
就算能修,他也根本没有钱去修。
这意味着,他连最后的工作工具,都失去了。
他失去了唯一的,挣钱的希望。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山谷的宁静。
光头强身体一僵,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老旧的,屏幕上满是裂痕的手机。
来电显示上,跳动着两个字——“李老板”。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刚一接通,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就从听筒里喷涌而出,那声音大到,连诸天万界的观众,都听得一清二楚。
“光头强!你这个废物!你这个饭桶!”
“都几点了?老子一根木头都没看到!你是不是又在那偷懒睡觉!”
“我告诉你,今天再交不上木头,你这个月的工资,一分钱都别想要了!”
“还有上个月欠我的油钱,车子的修理费,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啊?!”
李老板的声音,尖锐,刻薄,充满了高高在上的鄙夷和不耐烦。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扎在光头强的尊严上。
光头强举着电话,嘴唇蠕动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解释,说他的车被熊弄坏了。
他想辩解,说他不是在偷懒,他差点就没命了。
可他知道,这些话,李老板一个字都不会信。
在李老板眼里,他光头强,就是一个可以随意打骂,随意克扣工资的,廉价的劳动力。
一个工具。
一个不会反抗,也不敢反抗的工具。
“喂?说话啊!你哑巴了?!”
李老板的咆哮还在继续。
“我……我……”
光头强终于挤出了两个字,声音沙哑干涩。
“老板……俺的车……车坏了……”
“车坏了?又是这个借口!光头强,你能不能找点新鲜的理由?!”
李老板冷笑起来。
“我不管你车坏了还是你人死了!今天晚上之前,我要看到木头!否则,你就给我卷铺盖滚蛋!狗熊岭,不养废物!”
“嘟……嘟……嘟……”
电话被狠狠地挂断了。
光头强握着手机,愣愣地站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积雪,打在他的脸上。
他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疼。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无边无际的绝望,将他彻底淹没。
他看着报废的皮卡车,想起了李老板的辱骂,想起了空空如也的钱包,想起了那间四面漏风的木屋。
他背井离乡,来到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没日没夜地干活,不敢休息,不敢生病。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挣钱回家?
可是钱呢?
他一年到头,连一张回家的车票钱,都攒不下来。
所有的工资,都被李老板以各种名义克扣,最后到手的,寥寥无几。
他活得,连条狗都不如。
“噗通”一声。
光头强双腿一软,跪倒在了雪地里。
他低下头,把脸深深地埋进了冰冷的雪中。
肩膀,开始剧烈地耸动起来。
压抑的,痛苦的呜咽声,从雪地里传出。
这个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中年男人,在这一刻,终于崩溃了。
他没有嚎啕大哭,只是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无人的角落里,独自舔舐着伤口。
这一幕,让诸天万界,无数颗心脏,都狠狠地揪紧了。
斗罗大陆。
“太过分了!这个李老板,简直就是个吸血鬼!”
小舞气得眼睛都红了。
“资本的压榨,在任何世界,都是如此的丑陋。”
大师玉小刚推了推眼镜,语气沉重。
“无论是魂师,还是普通人,只要存在阶级,这种悲剧就不会停止。”
大秦世界。
“混账!”
嬴政一掌拍在面前的桌案上,龙颜大怒。
“此等奸商,压榨百姓,罪不容诛!来人,传朕旨意,凡大秦境内,有如此行径者,一经查实,夷其三族!”
他从光头强的身上,看到了大秦帝国最底层的,那些默默无闻,却支撑着整个帝国运转的黔首的影子。
他们的苦,他们的累,他们的绝望,君王,不可不见!
更多的,是来自各个世界,无数普通的“打工人”的共鸣。
“草!破防了!这不就是我那个傻逼老板吗?天天就知道骂人,扣钱!”
“‘我不管过程,我只要结果’,这话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太真实了,真实到让人窒息。我仿佛看到了我自己,每天被KpI追着跑,被领导pUA,月底拿到工资条,心都凉了半截。”
“这熊和老板,就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合伙欺负人啊!”
“一个断你生路,一个断你活路,这日子还怎么过?”
弹幕,彻底爆炸了。
之前对光头强的嘲笑,对熊大熊二的调侃,全都消失不见。
取而代de,是铺天盖地的愤怒和同情。
人们终于明白,这个榜单,盘点的不是什么实力上的“落魄”。
而是生活。
是那种被现实按在地上,反复摩擦,却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的,最纯粹的,最原始的落魄。
光头强,他背井离乡,住在一个破旧不堪的小木屋里。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唯一的“陪伴”,就是两只天天跟他作对,把他当成玩具,毁掉他生计的熊。
他唯一的“交流对象”,就是一个只会对他破口大骂,肆意克扣他血汗钱的“老板”。
贫穷,孤独,屈辱,绝望。
这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这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和贫穷,就是压在一个中年男人身上,最沉重,也最无法摆脱的枷锁。
这,就是他的“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