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通过治安队那些人的交谈,白玉楼的管事早已明白,林安才是这群人中真正的主心骨。
今晚这一桌的开销,自然全记在林安名下。
好家伙,足足三十号人!光是一晚上的花费,少说也得两百银元。
这般有背景又有财力的人物,搁这儿就是头面人物!
必须得好好伺候着!
“两位爷,快尝尝咱们白玉楼的‘仙人酿’,这可是酒泉镇最出名的佳酿,整个任家镇,独我们一家有售。”
“春桃、玉柳,还不赶紧来招呼两位爷?可别怠慢了贵客。”
老保一声吆喝,两名身形纤细的女子便扭动腰肢款款走来,手中绢帕飘散着淡淡的异香。
“来啦,两位爷~”
“我不用了,都陪我兄弟吧。”林安摆了摆手,指了指身旁的秋生。
两位姑娘顿时一怔,望着林安俊朗的面容,心头不免失落。
这般好看的郎君,竟对她们瞧也不瞧一眼。
但她们眼色伶俐,立刻娇笑着坐到秋生两边。
长得再出众又能怎样,终究不能当饭吃。还好,这位小哥模样也不差。
两人紧贴着秋生,香气扑鼻,直把秋生臊得满脸通红。
“爷,奴家敬您一杯。”
“爷,奴家给您剥葡萄吃。”
秋生何曾见过这般阵仗,顿时手忙脚乱,先前进楼时那股子兴奋劲儿早已烟消云散。
“这位爷,您若是看不上这俩丫头,我再给您换一个?”
老保见林安始终神色冷淡,连忙赔着笑脸凑近,躬身低声问道。
“不必了,今儿大爷没这心思。”林安淡淡回应。
“哎,那我再去添几样精致小菜,不打扰爷尽兴了。”
话毕,不等林安开口,老保依旧笑吟吟地退了出去。
秋生起初还局促不安,毕竟头一回经历这种场面。
可左边一口酒,右边一口点心,被伺候得舒舒服服,连原本惦记着救人之事的心思,也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戏台上,歌女一曲唱罢,规规矩矩向台下行了个礼。
台下喧闹嘈杂,真正听她歌声的人寥寥无几。
起身之际,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人群,落在了那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青年身上。
林安独自坐着,身边空无一人,而他同伴却被莺莺燕燕围在中间。
不知为何,她对着林安轻轻一笑,微微颔首,随即转身离去。
“秋生,你先乐着,我去趟茅房。”
林安说完,也不管秋生是否听见,起身便走。
他之所以走得如此急切,是因为方才看见——那歌女头顶的命理之线,竟又重新连接上了!更诡异的是,他竟在那丝线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心头一震:难道……自己的抉择,真的能影响他人的命运?
此前他望气时,分明见到那女子命线中断,意味着死期将至。
可当他心中决定要救她那一刻,她的命线竟奇迹般续接,甚至与他的命格隐隐交织。
这手段……还真是玄妙莫测。
只见林安离座不过片刻,那种突兀的存在感骤然消失,转瞬之间,整个人仿佛蒸发了一般。
这是茅山秘传的隐身符,以通天箓催动,施展之后如同化身无形,极为便捷。
“小婉啊,这是你今晚的工钱。”
二楼一间屋内,一名头顶稀疏的中年男子叼着烟斗,顺手将一枚银元搁在桌上。
站在对面的董小宛微微欠身,声音轻柔:“多谢老板收留小婉在此献唱,往后……”
她本还想再说几句感激之语,却不料那男子突然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哈哈,说这些虚的顶什么用?想谢我还不容易嘛,嘿嘿嘿……”
“你放开我!别碰我!”董小宛惊慌挣扎。
屋内情景瞬间变得令人愤慨。
一直隐身尾随其后的林安正立于门外,听得屋内动静,眉头陡然一皱。
望气术果然准得离谱!说你有劫难,灾难就立马临头!
现在我总算明白,你命格乌黑一片,为何偏有一缕红气未断——原来那抹吉兆,竟是因我而生!
砰——!
紧闭的房门应声炸裂!
轰隆——!
巨响如雷,楼下众人皆被惊动。
纷纷仰头张望,满心好奇,不知楼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没一会儿,就见林安像提小鸡一样从楼上走了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美貌歌女。
“出什么事了?”
“这人是谁?”
“队长!”
“这是闹哪一出?”
白玉楼里的宾客们纷纷议论起来。
保安队的队员们则全都惊愕地站起身来。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但眼下最要紧的是立刻围到林安身边,以防白玉楼的打手突然发难。
这种地方,鱼龙混杂,自然养着一批打手。
一来是震慑那些想闹事、耍赖不付账的客人;二来也是为了看管姑娘们,防止她们逃走。
这些女子有几个是自愿来的?大多不是被拐卖进来的,就是被骗来的。若不严加看管,白玉楼早就没人了。
“喂!你谁啊?快放开我们掌柜的!”
几名白玉楼的打手闻声赶来,手中握着木棍和短刀,摆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你自己说,刚才干了什么。”
林安冷哼一声,抬手冲那秃顶男子脑门上重重一砸,打得他眼前直冒金星。
“我……我没干什么!小子,识相点赶紧放手,否则……”
“呵,被本队长当场逮住还想抵赖?死鸭子嘴硬是吧。”
林安冷笑环顾四周,声音陡然提高:“保安队听令!在场所有人,一个不留,全部带回!”
“是!”
三十名队员齐声应喝,随即扑上前去抓人,个个怒目圆睁,气势逼人。
能不火大吗?队长请客,本来是痛快喝酒的好时候,结果刚开场就得收摊。
“所有人,蹲下!”
“说的就是你们!蹲下!”
三十名训练有素的治安队员一出手,白玉楼这几个乌合之众哪里扛得住?别说反抗,裤子吓软了都算轻的。
棍棒匕首全扔了,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
动作慢的直接一脚踹倒,再补上几记耳光,连还手都不敢!
在任家镇,保安队就是执法者。
谁能惹?谁敢惹?
跟保安队对着干,纯粹是活得不耐烦了!
虽说保安队只是民间自发组织的治安力量,可一旦有人胆敢反抗,打死都不带有人说话的!
宾客是一拨,白玉楼的人是一拨,保安队这群小伙子还算有点分寸,没对那些姑娘动粗,只让她们原地待命,不准乱跑。
不到片刻,整个场面已被彻底控制。
“队长啊队长,这真是误会啊!”
“大爷您明察,纯属误会,咱们一向安分守己……”
“闭嘴!误会个屁!统统带走!”
秋生一声厉喝,飞起一脚踢在那秃头肚子上。
当林安带着人下楼时,秋生就已经明白了。
林安先前说那个歌女快不行了,恐怕正是被白玉楼这帮畜生害成这样的!
多好的姑娘,人长得漂亮,歌声也动人,不过是在这儿唱个曲儿,竟想夺她性命!
呸!一群禽兽不如的东西!
“带走!”
才开张两天的白玉楼,转眼之间人去楼空。
而治安所内却是挤得水泄不通。
“把这秃驴给我押进去!老子亲自审!秋生,你带人去做笔录!”
“是,队长!”
……
一夜审讯匆匆而过。
成果颇为丰硕。
原来,白玉楼里不少姑娘都是被骗来的。
起初她们心存恐惧,不敢开口。
经林安几句劝导,终于鼓起勇气,将楼中种种见不得光的勾当全盘托出。
白玉楼是从外地迁来的。
此前在外乡就曾惹过大祸——据说是掌柜色心大发,染指了不该碰的人。
不但没得手,反而被人狠狠教训一顿,赔了巨款,还被逐出原镇。
走投无路之下,才辗转来到任家镇。
没想到这才两天,又因管不住自己,企图强行凌辱歌女,被林安当场抓获。
接下来的事便简单了:白玉楼全员入狱,姑娘们发放遣散费用,愿走愿留悉听尊便。
至于白玉楼的产业,一律没收充公。
那掌柜罪大恶极,不可饶恕,判处枪决!
那些打手,则罚为任家镇义务劳工十年!
去扫大街!
林安判决一出,全镇百姓无不拍手叫好。
而昨夜的客人,则由家人前来认领。
整整一个上午,治安所门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人人围观议论。
任婷婷听说此事后,特地赶来凑热闹。
看着这些人被自家媳妇揪着耳朵、骂骂咧咧带走的场面,
任婷婷笑得直不起腰来。
等人走远了,她还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喊:“阿安真是太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