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那个惊恐不安的小女孩。
看着那个在泥浆里打滚的少女。
看着那个第一次杀人后,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自己。
眼泪,毫无征兆地,从她那双已经许久没有过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眶中,决堤而下。
她哭了。
那个在蛇沼雨林里,带领着一队亡命之徒,冷酷得像一台精密杀戮机器的女人,哭了。
营地里,她所有的手下都看到了这一幕。
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永远挺直着背脊,永远用最冰冷的眼神示人的宁姐,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泪流满面。
整个营地,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雨水滴落在帐篷上的啪嗒声,和天幕画面结束后,女人压抑不住的,细微的抽泣声。
这声音,让在场的所有雇佣兵,这些刀口舔血的汉子们,心里都莫名地发酸。
他们跟着阿宁很久了。
在他们的印象里,这个女人比男人还狠,比毒蛇还冷。
他们从未见过她流露出任何脆弱的情绪。
可现在……
天幕上那一段段血淋淋的过往,像一把无情的刀,将她坚硬的外壳一层层剥开,露出了里面那个同样遍体鳞伤的灵魂。
原来,她和他们一样。
不,她比他们更惨。
他们是为了钱卖命,是自己选的路。
而她,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被那个叫做裘德考的老东西设定好的一场悲剧。
“宁……宁姐……”
一个离她最近的雇佣兵,犹豫着,想要上前安慰一句。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
阿宁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起头,用手背粗暴地抹去脸上的泪水。
那双通红的眼眶里,所有的脆弱和悲伤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那熟悉的,令人胆寒的冰冷和锐利。
她站直了身体,环视着周围神情各异的手下,每一个被她目光扫过的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与她对视。
那股熟悉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压迫感,又回来了。
“都慌什么!”
阿宁的声音嘶哑,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过是敌人的幻术!想要动摇我们的军心!”
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用自己最熟悉的逻辑去解读眼前这匪夷所is所思的一切。
她必须这么做。
这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生存法则。
将一切不合常理的事情,都归结为任务的阻碍,然后,清除它!
“你们忘了公司的纪律了吗?!”
“忘了任务失败的下场了吗?!”
她厉声呵斥着,试图用公司那套根深蒂固的恐怖法则,重新唤醒手下们的“服从性”。
“天幕上的东西,不过是编造出来的故事!是想让我们内讧,让我们自乱阵脚的阴谋!”
“现在!”
她加重了语气,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
“所有人,立刻回到自己的岗位!检查装备,准备继续执行任务!”
她试图维持自己的权威,更是在说服自己。
这一切都是假的。
那些让她心痛到无法呼吸的画面,都是假的。
那个哭泣的自己,也是假的。
她是公司的刀,是最锋利的武器。
武器,不需要感情,更不需要过去。
她的命令,在以往,是绝对的。
但这一次,没有人动。
营地里,依旧是一片诡异的沉默。
所有人都低着头,但那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抗拒。
阿宁的心,猛地一沉。
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那道天幕,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所有人心底的潘多拉魔盒。
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一个身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是她的副手,阿强。
一个跟了她五年,左脸颊上还有一道为她挡子弹时留下的疤痕的男人。
他走到阿宁面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抬起头,直视着阿宁的眼睛。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动摇。
“可是,宁姐……”
阿强的声音有些干涩,但却异常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天幕上说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问出了那个盘旋在所有人心中,却没人敢问出口的问题。
“我们为老板卖命,真的……值得吗?”
这个问题,像一根烧红的针,精准无比地,狠狠刺破了阿宁刚刚强撑起来的,那层薄如蝉翼的伪装。
值得吗?
一瞬间,阿宁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杀人后,那双无论如何也洗不干净鲜血的手。
她想起了无数个在噩梦中惊醒,被那些死在她枪下的亡魂纠缠的夜晚。
她想起了自己一次次完成任务,得到的却只是裘德考一句冷冰冰的“很好”,和一个新的,更危险的任务。
她得到的,是什么?
是那栋豪华却空无一人的公寓?
是那张数额巨大却毫无意义的银行卡?
还是那个被她视作“父亲”,却将她当成“工具”的男人的认可?
值得吗?
这个她从未思考过,也不敢思考的问题,此刻却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轰然压在了她的心头。
“放肆!”
阿宁的身体绷紧,杀气不受控制地迸发出来,瞬间笼罩了整个营地。
“阿强!你想造反吗?!”
她厉声呵斥,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手枪。
这是她习惯性的反应。
当权威受到挑战时,就用暴力和死亡来扞卫。
然而,面对她那足以让普通人吓破胆的杀气,阿强却只是苦笑了一下,并没有后退。
“宁姐,我不是想造反。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你要,随时可以拿回去。”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这样了。”
“我们这群兄弟,跟着你,是因为我们服你,敬你!我们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姐姐!”
“可是那个老东西呢?”
阿强的声音激动起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他把你当成什么了?一条狗?一件工具?还是天幕上说的……一个可以随时丢掉的耗材?!”
“我们为他卖命,他却连我们是不是人都没关心过!凭什么?!”
“凭什么啊!”
最后一句,阿强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的质问,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炸雷,瞬间引爆了所有人心中的情绪。
“强哥说的对!凭什么!”
“老子出来卖命是为了赚钱养家!不是给一个老畜生当蛊虫的!”
“他妈的,把人当猴耍!老子不干了!”
“宁姐!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但给那个老东西卖命,我们不干了!”
群情激奋!
所有人都抬起了头,用一种混杂着愤怒、不甘和期盼的眼神看着阿宁。
他们在等她一个态度。
一个能决定所有人未来的态度。
阿宁彻底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听着他们发自肺腑的怒吼,她那颗被冰封了多年的心,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她一直以为,他们和她一样,都是公司的工具,忠诚和服从是唯一的信条。
可现在她才发现,他们是人。
他们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情感,有自己的底线。
而她自己呢?
她还是那个没有感情的工具吗?
就在她内心天人交战,无法做出抉择的时刻。
天幕之上,那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一道道金色的弹幕,如同神谕般,清晰地呈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万界观众,给出了他们的答案。
“醒醒吧姑娘!你只是他寻找长生的耗材!”
“还幻术?还阴谋?你才是被骗得最惨的那个!人家把你从小骗到大,pUA了你二十年,你还搁这帮人数钱呢?”
“姐妹!听我一句劝,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尤其是这种把你当工具人的老男人,不跑等着过年吗?”
“楼上的,话糙理不糙!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老板和员工了,这是饲主和牲口啊!裘德考就没把她当人看!”
弹幕一条条划过,每一句都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捅在阿宁最痛的地方。
尤其是“耗材”两个字,让她浑身一颤。
是啊。
耗材。
用完就扔,毫不心疼。
这不正是她命运最精准的概括吗?
她为了裘德考,出生入死,身上留下的伤疤比年龄的数字还多。
可到头来呢?
天幕已经预告了她的结局——被一条毒蛇轻易地夺去生命。
而在她死后,裘德考又会做什么?
大概率,是像她当初处决失败的同伴一样,冷漠地在她的档案上画一个叉,然后,培养下一个“阿宁”。
想到这里,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她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而就在这时,又一条弹幕,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
“看看吴邪!虽然是敌人,但他现在却要去救你!再看看你的‘父亲’裘德考,他只会坐在屏幕前看着你死!谁才是真正把你当人看?你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
“真相了!一个敌人,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一个‘恩师’,眼睁睁看着你去死。这对比,绝了!”
“阿宁,快跑吧!跟着吴邪混,不比跟着那个老变态强一百倍?至少吴邪那小子讲义气,有良心!”
“没错!吴邪虽然天真,但他有底线,有温度!他会把同伴当成家人!你看看他身边的胖子,小哥,哪个不是愿意为他两肋插刀的?你再看看你身边,除了这群还算有良心的手下,你还有什么?”
吴邪……
这个名字,让阿宁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想起了在鲁王宫,那个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故作镇定,跟在她身后的小菜鸟。
她想起了在海底墓,他明明可以自己逃生,却选择回来救她和她的手下。
她想起了不久前,他为了救他的三叔,不惜一切代价闯入这片蛇沼。
那个天真的,有时候甚至显得有些愚蠢的男人。
他的确是她的敌人。
他们立场不同,目的相悖。
但……
他从来没有用那种看“工具”或者“物品”的眼神看过她。
在他的眼里,她看到了警惕,看到了敌意,看到了戒备,但唯独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不把人当人的漠视。
是啊。
一个敌人,都比那个她付出了全部忠诚的“父亲”,更把她当成一个“人”来看待。
这是何等的讽刺?
何等的悲哀?
阿宁强撑起来的防线,在这一刻,被这些来自诸天万界的“诛心之言”,彻底击得粉碎。
她无法再自欺欺人了。
她紧握着的手,缓缓松开。
眼中的杀气和冰冷,也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痛苦。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她输给了那个叫做“真相”的东西。
就在整个营地都陷入一种悲凉的死寂时,天幕之上,光影变幻。
之前那残酷血腥的过往,那令人窒息的弹幕,全都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崭新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标题。
【假如…阿宁没有死】
这六个字一出,诸天万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蛇沼营地里,阿宁和她的手下们,也全都怔怔地抬起了头,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假如……没有死?
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画面已经开始了。
场景,依旧是那片潮湿闷热的雨林。
“阿宁”正蹲在一棵树下,专注地研究着地图。
突然,一条色彩斑斓的红顶怪蛇,无声无息地从她身后的树干上滑落,张开了致命的毒牙,闪电般地咬向她白皙的脖颈!
“啊!”
万界观众中,无数人发出了惊呼。
蛇沼营地里,阿宁的手下们更是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握住了武器。
就连阿宁自己,瞳孔也是骤然收缩。
她知道,这就是天幕预告中,她“原本”的死法。
然而!
就在那毒牙即将触碰到皮肤的千钧一发之际!
“小心!”
一道身影,如同猎豹般从旁边的草丛里猛地扑了出来!
他一把将“阿宁”狠狠推开,自己却因为惯性,没能完全躲开。
“嗤!”
那条毒蛇的尖牙,狠狠地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是吴邪!
画面给了他一个特写,那张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和后怕。
“你没事吧?!”
他甚至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伤口,第一时间看向被他推倒在地的“阿宁”。
“阿宁”愣住了。
她看着吴邪手臂上那两个迅速变黑的牙印,又看了看他关切的眼神,整个人都懵了。
他……救了她?
为什么?
他们不是敌人吗?
不等她想明白,吴邪已经捂着手臂,踉跄着站了起来,从背包里拿出黑驴蹄子,狠狠塞进了那条还想继续攻击的毒蛇嘴里。
危机解除。
吴邪松了口气,随即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喂!”
“阿宁”下意识地冲过去扶住了他。
当她的手触碰到吴邪滚烫的身体时,她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一个“敌人”的温度。
画面,在这里切换。
是后续的探险。
他们组成了一个临时的队伍,亦敌亦友,在危机四伏的蛇沼中艰难前行。
一个片段里。
吴邪的同伴王胖子掉进了一个流沙陷阱,情况万分危急。
是“阿宁”,第一时间甩出了登山索,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和吴邪他们一起,合力将胖子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满身是沙的王胖子,看着“阿宁”,第一次收起了他那玩世不恭的表情,郑重地对她说了句:“谢了,大妹子!以后你就是我胖爷的亲妹子!”
“阿宁”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又一个片段。
他们被一群鸡冠蛇围困,弹尽粮绝。
在绝望的氛围中,“阿宁”默默地从自己背包最深处,拿出了一块压缩饼干,掰了一半,递给了身边同样虚弱的吴邪。
吴邪看着她,她也看着吴邪。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那种在生死边缘建立起来的,超越了敌我界限的信任,却在无声中传递。
画面再转。
他们终于走出了蛇沼。
在分别的时候,“阿宁”接到了裘德考的通讯。
那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命令她立刻除掉吴邪一行人,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阿宁”沉默了。
她看着不远处,正在和同伴们勾肩搭背,笑得一脸灿烂的吴邪。
又想起了这一路上,他奋不顾身的救援,想起了王胖子那句“亲妹子”,想起了张起灵那一次次沉默的守护。
她缓缓地,举起了枪。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她枪口对准的,却不是吴邪。
而是她自己这边,一个想要偷袭的雇佣兵。
“砰!”
枪响了。
“从今天起,我阿宁,退出公司。”
她对着通讯器,冷冷地说出了这句话,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它捏碎。
最后的画面。
是在一片蔚蓝色的海边。
时间,显然已经过去很久。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赤着脚在沙滩上奔跑的女孩,回头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她的长发在海风中飘扬,脸上没有任何冰冷和麻木,只有纯粹的,发自内心的快乐。
那张脸,赫然就是阿宁!
她不再是公司的工具,不再是冷酷的杀手。
她只是她自己。
一个可以自由大笑,可以为自己而活的,普通女孩。
天幕的画面,定格在了她那张幸福的笑脸上。
整个蛇沼营地,一片死寂。
阿宁呆呆地看着天幕上那个“自己”。
看着那个被吴邪救下的“自己”。
看着那个和王胖子斗嘴的“自己”。
看着那个最终选择背叛裘德考,获得新生的“自己”。
看着那个……在阳光下,笑得那么开心的“自己”。
幸福。
原来,幸福是这个样子的。
原来,她也可以那样笑。
原来,她的人生,真的有第二种可能。
那张笑脸,和她记忆中,那些在泥浆里翻滚,在血泊中挣扎的画面,形成了无比惨烈,无比鲜明的对比。
一个,是活生生的人。
一个,是行尸走肉的工具。
一个,是天堂。
一个,是地狱。
她现在,就身处地狱之中。
而天幕,却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天堂的窗。
告诉她,你本不必如此。
这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她心中所有的犹豫和挣扎。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我”可以活得那么开心,而我的人生,就要在一场骗局中,被一条蛇终结?
凭什么她可以拥有阳光、沙滩和笑容,而我只有雨林、鲜血和背叛?
我不服!
我也不认!
一股前所未有的,名为“不甘”和“渴望”的情绪,如同火山般从她的心底喷涌而出!
那双刚刚退去冰冷的眼眸,在这一刻,重新燃起了火焰!
但这一次,不再是属于杀手的冰冷杀气。
而是一种决绝的,要将命运撕碎,重新来过的意志!
她的眼神,从挣扎、怀疑,逐渐变得锐利,变得坚定!
她猛地转身,目光如刀,扫过所有正在等待她决定的手下。
那些雇佣兵们,在接触到她眼神的瞬间,全都浑身一震。
他们发现,宁姐的眼神变了。
如果说以前的她是一把藏在鞘里的,随时准备出鞘饮血的刀。
那么现在的她,就是一把刚刚从熔炉里取出,烧得通红,准备重铸己身的剑胚!
充满了灼热的,不顾一切的决绝!
“传我命令!”
阿宁猛地站起,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营地!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纪律严明的时刻。
他们等待着他们领袖的最终指令。
阿宁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放弃任务!”
简单的四个字,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放弃任务?
这在公司的字典里,和“自杀”是同义词。
然而,阿宁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的血液,都在瞬间沸腾!
她顿了顿,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解脱和决然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
“回家!”
“从现在开始,我们只为自己活!”
话音落下!
整个营地,先是经历了长达三秒钟的绝对死寂。
紧接着!
“噢噢噢噢噢噢噢——!!!”
“回家!我们回家!!!”
“妈的!老子终于不用再给那个老畜生卖命了!!”
“宁姐万岁!!”
无法形容的欢呼声,如同山崩海啸一般,瞬间爆发!
所有人都疯了!
他们扔掉手里的地图,扔掉那些冰冷的仪器,一些人甚至激动地将枪抛向空中!
他们互相拥抱,又哭又笑,像一群终于挣脱了枷锁的囚犯,尽情地宣泄着积压了多年的压抑和不甘。
回家!
为自己活!
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对于他们这群亡命之徒来说,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而现在,他们的领袖,阿宁,亲手将这个梦,变成了现实!
在震天的欢呼声中,阿宁站在人群的中央,看着眼前沸腾的一切。
她缓缓地,抬起头,再次看向天幕。
那个“假如”中的自己,那个笑容灿烂的自己,仿佛正在与她对视。
阿宁的嘴角,也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极其相似的弧度。
那是一个,属于她自己的,新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