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匿名信、失约的知情者、突如其来的落水案、还有眼前这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林天佑捂着鼻子，“靠，沐哥都让童灵妹子做些什么恐怖的东西。”
帆布上，破败的尸体俯卧着，下半身诡异地折向另一边，碎裂的头颅无力地靠在甲板上。
尸身旁，还摆着一顶完全湿透的带舌黑帽。
萨姆和一名警员合力将尸体翻了过来。
当那张脸仰面朝上时，尽管五官因挤压和撞击已面目全非，难以辨认，但仍能看出这是一个红发、身材高大的男子。
他身穿一件深蓝色外衣，外衣口袋边缝缀着黑色皮革作为装饰，正面由上至下钉着两排黄铜钮扣。
萨姆的目光锁定在那顶黑帽上，他将其抓过。
这是一顶标准的售票员制式帽。他翻开帽舌，内侧清晰地印着金色的编号 2101，以及同样金色的一行字：第三大道电车。
“伍德......”萨姆低声念出这个名字。
与此同时，马天华蹲下身，检查尸体外衣的内侧口袋，从中翻出了一个被水浸透的皮夹。
他向萨姆展示了一下。
萨姆接过皮夹，迅速打开。
他立刻起身，脸色严峻，向旁边一名警员厉声吩咐：“加派两倍警力，严密监视船上的所有乘客，一个都不许漏掉！”
这时，布鲁诺检察官正从码头方向匆匆走来。
萨姆用力挥了挥手，高喊：“布鲁诺！我们找到要等的人了！”
布鲁诺赶紧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问：“在哪？”
“诺，”萨姆用脚轻轻碰了碰帆布上的尸体，声音低沉道，“但有人快了我们一步。”
布鲁诺看向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眉头紧锁：“确定吗？”
萨姆从湿透的皮夹里抽出一张泡的软趴趴的身份卡片，摆到布鲁诺眼前。
卡片上的签名，赫然正是——查尔斯·伍德。
“首先得确认卡片上的签名，和那封匿名信上的笔迹是否一致。”秋阎说道。
萨姆立刻从自己的外套内袋里取出那封匿名信，“我认为是一致的。”
马天华接过信件，与皮夹里的卡片并排放在一起，仔细对比笔画和书写习惯。“看起来......确实出自同一人之手。”他初步判断。
秋阎坚持道：“保险起见，还是需要找笔迹专家做最终鉴定。”
另一边，陈国栋已经戴上随身携带的薄手套，开始初步检查尸体。
“死者头部有一处明显的击打痕迹，”他指着后脑勺一处凹陷，“这不是落水后挤压造成的。应该是掉下水之前，就遭到了某人用钝器的袭击。”
“我认为死者在掉下水时，大概率还活着，是溺亡或因撞击死亡。”他继续检查，“从手指关节粗大、布满老茧的状态看，他生前，或者说在成为售票员之前，应该是体力劳动者。”
“右下腹有一处疤痕，是阑尾切除手术留下的，看样子至少一年以上了。左腿还有一处陈旧性伤疤，形态特殊，应该有二十年左右的历史。”
“其他具体的死因、受伤细节和准确时间，就得看后续的解剖结果了。”
萨姆点点头，立刻走到一旁用手提电话联系席林法医。
电话那头，席林表示手头正有案子，要到凌晨四点才能结束。但萨姆坚持要求席林亲自处理这具新发现的尸体，会等他处理完手上的工作。
“这里太乱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整理一下思路再说。”萨姆挂断电话后，对众人说道。
随后，萨姆带着侦破组和布鲁诺来到了附近轮渡车站的一间办公室，暂时作为临时指挥点。
马天华提出一个关键问题：“对了，得问问在伍德登船之前，有没有船员或电车公司的其他工作人员曾见过他，或和他说过话？”
萨姆连连点头：“对对，这个很重要。”他立刻又起身去打电话安排询问。
很快，萨姆回来，脸色更加凝重：“好了，看来得接着麻烦你们了。我们得抓紧时间，现在就去找些相关人员问问吧。”
几人再次行动起来，来到楼下临时划出的询问区。
布鲁诺首先让人去找领航员和船长。
不一会儿，两个人走了过来。一位是一头蓬松黑发、身材壮硕的汉子，另一位则瘦得惊人，但皮肤被晒成了古铜色。
“我是领航员，山姆·亚当斯。”黑发壮汉声音洪亮地自我介绍。
萨姆直接切入正题：“尸体打捞上来的时候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
“死者你认识吗？”
“认识，是伍德吧？越区电车的售票员。”山姆·亚当斯回答得很干脆。
“五官已经无法辨认了，你为什么这么确认？”萨姆追问。
“身材一样，衣服一样，连那头红发都一样！而且，今晚我们还在船上说过话呢。”
“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萨姆立刻抓住重点。
“我认识这个查尔斯·伍德好几年了，都快九年了，对吧，船长？”山姆看向旁边的瘦子船长。
船长点了点头，嗓音有些沙哑：“我猜他就住这一带吧，因为他每天下班后，总是搭十点四十五分的这班轮船。”
萨姆确认：“今天也是？”
山姆回答道：“是，和这一年来的习惯一样。他上了船就喜欢去顶层甲板，说是要享受美好的夜晚时光，呼吸河上的新鲜空气......”
此人显然有些话痨，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伍德平时的习惯和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搞得众人有些心急和不耐烦。
最终，旁边的瘦船长忍不住用胳膊顶了他一下，打断道：“你这样讲得到猴年马月去。说重点！”
马天华见状，直接将问题转向船长：“你是船长吧？”
瘦船长挺了挺胸脯，神采奕奕地回答：“是的，萨特船长，在这条河上开了二十一年的船了。”
马天华问：“山姆和伍德说话时，你亲眼看到伍德了吗？”
“想不看到都不成，他们就在操舵室旁边聊的。”萨特船长回答。
“在这之后呢？你还看到伍德去了哪里，或者有什么异常吗？”
“就没有了，”萨特船长摇摇头，“直到后来听说有人落水，然后他被捞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