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手上拿着的,是日期标注为九月五日,也就是案发后第二天,萨姆警官前往德威特-朗斯特里特证券公司办公室进行后续调查的问讯记录。
【询问记录——被询问人:安娜·普列特(朗斯特里特的私人秘书)
记录开头便注明,这位安娜女士情绪极不稳定,正在哭泣。
萨姆:朗斯特里特先生和德威特先生的关系如何?
安娜:(抽泣着)不怎么样......他们经常吵架。
萨姆:那么通常是谁占上风呢?
安娜:当然是朗斯特里特先生。每次德威特先生指责朗斯特里特先生的做法不对,或者太过分,最后总是德威特先生先屈服。
萨姆:朗斯特里特到底做了什么,让德威特先生如此不满?
安娜:哦,他总是骑在德威特先生的头上。他知道德威特先生能力比他强,对公司更负责。
但他似乎对此很不满,所以处处压制德威特先生,也不管这么做对不对,或者公司会不会因此赔钱。
萨姆:那你认为德威特先生恨朗斯特里特先生吗?
安娜:是的,这事办公室里大家都知道。而且,朗斯特里特先生......他和德威特夫人有染,而且牵扯的还挺深。
我想德威特先生也知道这件事,不过他们从未在我们面前深入聊起过此事。
萨姆:朗斯特里特是真的爱德威特夫人?
安娜:不。朗斯特里特先生他只爱着他自己。他就是这样的人,到处沾花惹草。他甚至还想染指珍妮·德威特小姐。
萨姆:珍妮?德威特先生的女儿?
安娜:是的!就在这个办公室,大概两个月前。当时差点打起来!珍妮的男朋友,那位洛德先生听到动静冲了进去,直接打了朗斯特里特一拳。
后来德威特先生也赶了过来,就把我们所有人都支走了。之后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似乎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我焯,还想泡人家女儿?畜生啊!”林天佑听到这里,忍不住低声吐槽了一句,脸上满是嫌恶。
秋阎轻轻点着记录上“德威特先生先屈服”这几个字,“这很奇怪。根据安娜的描述,德威特能力更强,却长期忍受朗斯特里特的压制,甚至侵犯其家庭。”
“这不合常理。他为什么如此委曲求全?”
苏雨点头,表示赞同:“我也是这样想的。这种单方面的忍耐,背后通常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比如恐惧,有致命的把柄被对方握在手里等等。”
记录后续显示,萨姆也确实沿着这个方向追问了。
萨姆:德威特先生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朗斯特里特手里?
安娜: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有一点很奇怪,朗斯特里特先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向德威特先生借一大笔钱。
就在上周,他还刚刚借走了两万五千美刀。朗斯特里特先生赌博、生活奢靡、玩赛马,公司的收入很快就被挥霍光了。
然后没钱了就问德威特先生要,而且......每次都能要到。
萨姆显然注意到了安娜言语和神态中的异样,经过一番逼问,安娜终于崩溃地承认,她自己也曾与朗斯特里特有过一段私情。
只是后来朗斯特里特搭上了更有韵味的德威特太太,就把她给甩了。这或许也能解释她之前证词中那份复杂的情绪。
之后安娜还说了案发当天,九月四日下午的事情。
就在朗斯特里特准备出发去饭店与彻丽·布朗等人汇合时,怒气冲冲的柯林斯来到办公室,大骂他是骗子。
当时德威特恰好不在公司,朗斯特里特非但没有动怒,反而“邀请”柯林斯一起去参加他的订婚晚宴,说到时候德威特在场,三个人可以一起处理股票亏损的事情。
这种看似荒唐的行为,进一步凸显了朗斯特里特性格中的恶劣与对德威特的依赖,或者说利用——让德威特擦屁股。
接下来是与德威特本人的笔录。
萨姆采取了激将法,直接提及朗斯特里特与德威特夫人以及其女儿珍妮的龌龊事。
德威特虽然被激怒,但依旧保持了相当的克制,没有透露太多实质信息。
不过,他倒是说出了两人发家的原因,他们早年曾在南美区一起挖矿,赚到了第一桶金,之后才回到美区合伙开办了证券公司。
然而,当萨姆问及朗斯特里特频繁向他巨额借款的事情时,德威特选择了避而不谈,说这只是私人借款而已。
最后是询问德威特夫人的笔录。
与安娜的证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德威特夫人对自己与朗斯特里特的关系全然否认,语气非常坚决。
对于朗斯特里特企图勾搭她女儿珍妮这件事,她更是嗤之以鼻,称之为无稽之谈。
当被问及对彻丽·布朗的看法时,她只是冷淡地评价“那女人靠着美貌迷住了朗斯特里特”,其余一概表示不知情。
最后,当萨姆问到德威特是否长期受到朗斯特里特的勒索时,德威特太太立刻否认,声称没有那回事......
这一系列错综复杂,充满矛盾的笔录,让办公室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马天华揉了揉太阳穴:“合伙人是暴君兼债主,还染指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德威特的杀人动机,看起来比任何人都要充分。”
林天佑接口道:“朗斯特里特死了,他就能独占公司?”
秋阎没有立刻加入讨论,她将所有笔录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南美......矿场......”
她喃喃自语,“一段共同发家的历史,一个能力更强却处处受制的合伙人,一笔笔说不清道不明的巨额借款,以及涉及家庭尊严的侵犯......”
“德威特与朗斯特里特之间,维系着这种扭曲关系的关键,或许就隐藏在他们共同发家的那段‘南美往事’之中,或者,就在那些‘借款’的真实性质里。”
她的再次看向那些笔录:“我们需要知道德威特不断‘借钱’给朗斯特里特的真正原因。那绝不是简单的合伙人情谊,更像是......封口费,或者某种必须持续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