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砚凛看向自己，裴烬的神色没有半点波动。
倒是温衍眉梢微扬，侧眸看向身后的裴烬：“你真像块香饽饽，走哪都能被人看上。”
“香饽饽”裴烬：“……”
裴烬在外总是习惯沉默，此时也是没找到可以辩驳的话语，迎着温衍似笑非笑的视线没有吭声。
见裴烬没有反驳，温衍单手支着脑袋，摇头轻叹：“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数多了就觉得麻烦。”
这话可就不能无视了。
“对不起。”
裴烬闷声道歉，他五官绷紧，沉默半晌后才又从喉间挤出一句话：“少爷可以试着把我交出去。”
他顿了顿，不善的眼神落到赵砚凛身上，神情染上不悦的杀气：“我向少爷保证，一天内必定让他横进医院再把我送回来。”
这便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被直接进行生命威胁的赵砚凛嘴角抽搐了几下。
“进医院就不必了，我可不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
他也跟着叹了口气，抬手摆出了投降的姿势，脸上的笑容更甚：“如果实在不方便也行，只是这位68号先生的身手实在太强，如果真的达成合作，有需要的时候还是希望能借借，可以吗？”
温衍不轻不重地发出一声嗤笑。
以退为进的招数。
只怕从一开始赵砚凛便没打算强要裴烬这个人，只是借着这个百分百会被拒绝的要求，佯装退一步，再提出自己真正的目的。
“赵老师对学生的指望太高，学生得慎重考虑考虑。”温衍唇角勾着笑，愣是不接招，“但还是很感谢赵老师帮我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赵砚凛也没指望第一次谈便达成交易，闻言也只是跟着笑。
“行。”他朝温衍摆摆手，正打算送客，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在空中摆着的手又收了回去，“啊对了，差点忘了，还打算问问温衍同学，跟陆家那个不着调的小子走得很近？”
温衍神色平静地迎上赵砚凛的目光。
“怎么，老师认识他？”他没有正面回答，笑了笑，“老师总不会连学生的交际都想管一管吧？”
赵砚凛的目光朝裴烬轻飘飘地瞥过。
裴烬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垂着眉眼站立的姿态，仿佛压根没听见两人的对话般毫无波澜。
没能从裴烬脸上获取到任何信息，赵砚凛也跟着笑开。
“没事，随口问问。”他刚才摆了一半的手又重新举起，“那就不送了，温衍同学，68号先生。”
话音一落，裴烬便已经动作利落地推着轮椅平稳地转了方向，径直便离开了。
“啧。”
赵砚凛懒洋洋地坐在石椅上，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笑脸来。
正巧手机嗡嗡嗡震动响起铃声，赵砚凛摸出手机按下拨通键。
“嗯……赵家那老头昨晚气得恨不得从电话那头钻过来打死我。”
“对，挨了家法……去什么祠堂，赵家有负责训诫的人在宛城，昨晚我回去的时候人就等在门口了。”
“不疼，习惯了……你好好待着，伤没好别乱跑……我回不去，赵锐川是不是冒牌货是一回事，赵家还有另一个丢失的私生子在G大，他们还指望我找着呢……”
“……我在G大遇到了有趣的小子，噢，两个……堇城厉家的，没想到养出了个狼崽子，赵锐川一露头就被人秒了。另一个是阎场出来的，我觉得你应该有兴趣。”
“话说我又忘了，你要对付的家族除了那个已经垮了的海市江家外，还有谁来着？京市陆家和裴家？噢没事，我就随口问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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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烬觉得自己跟G大可能是命里相冲。
他发现自己只要跟温衍走在学校里，十次里头总有七八次有事发生。
冷眼打量着拦在两人跟前，整个身体都在抖的方筑，裴烬眉宇微拧，思索了几秒后垂眸看向温衍。
“少爷。”他出声请示，“动手还是打晕？”
温衍侧眸瞥了裴烬一眼。
原本因为方筑的出现而不太愉快的神情缓和了些，温衍的视线落在跟前满脸伤口的方筑，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怎么？觉得校霸欺凌你下手不够重，特意跑来我跟前找虐？”
提到“校霸”，方筑整个瘦弱的身体都颤了颤。
“温……温衍。”
他埋着脑袋视线小心翼翼地看向温衍，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般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颤巍巍地开口：“你……你给我个机会解、解释……不不、不是，道歉……”
温衍发出一声缓慢的嗤笑声。
“阿烬，走吧。”他的视线从方筑身上挪开，坐在轮椅上慢悠悠地换了个姿势，嗓音沉冷。
裴烬应了一声，立即推着轮椅绕开方筑继续往前走。
方筑一张脸丧得几乎要哭出来。
他站在原地颤抖了许久，又转身看向头也不回准备离开的温衍，鼻头发酸，大颗大颗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他猛然朝温衍的方向狂奔过去。
早有警觉的裴烬毫不客气地侧身抬脚将人踹飞。
方筑那瘦弱的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重重地砸在不远处的草地上。
但方筑却像是已经魔怔了般，拼命颤抖挣扎着又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冲到了温衍身边，不顾一切地抓住了温衍的轮椅。
“温衍温衍……我求求你，你给我道歉的机会……我求求你，听完我的解释，我不会再出现在你跟前！求你，阿衍我求你！”
哀求痛哭的声音不断响起，裴烬的动作顿住，眉宇拧出不耐的情绪。
“少爷？”
他朝温衍俯下身去，低声询问：“要赶走吗？”
温衍垂下眉眼，视线落在方筑身上。
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瞧见方筑那身单薄的衬衣内横七纵八的伤痕。
这总能勾起他那些不太愉快的记忆。
温衍呼吸沉沉，眼眸像是凝上冰霜般裹上凛冽寒意。
“阿烬。”
他淡漠的声音缓慢地响起：“带他去酒吧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