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那双纤尘不染的靴子,从铁韦杰的脸颊上缓缓移开。这个动作,轻柔得像情人间的抚摸,却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傲慢。
“很好。”
他嘴角的笑意,不再是纯粹的残忍,而是多了一分……满意。像是驯兽师,终于看到一头桀骜的野兽彻底放弃了尊严,学会了如何摇尾乞怜。
看着脚下匍匐的、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的铁韦杰,陈三的心情似乎变得极好。他那双狭长的眼睛,重新转向了状若死灰的铁勇和在地上抽搐的铁成,那目光,就像屠夫在打量两块上好的肉。
“呵呵呵……哈哈哈哈!”
一阵低沉而沙哑的笑声,突兀地从陈三的喉咙里滚了出来。那笑声越来越大,回荡在这被青色光幕笼罩的死寂空间里,不带丝毫喜悦,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病态的愉悦。
“既然你这么懂事,这么会当狗……那么做主人的,自然不能吝啬赏赐。”
陈三笑声一收,话锋陡转,声音里充满了戏谑的味道。
“我就将这两个不识抬举的家伙,赏赐给你,如何?”
赏赐?
跪伏在地的铁韦杰,身体猛地一颤!
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那张沾满了尘土和血污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与不安。他完全无法理解陈三这句话的意思。赏赐?怎么赏赐?难道是……让他亲手杀了这两个曾经的族兄族弟,作为彻底的投名状?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杀人,他不是没杀过。可亲手杀死铁勇和铁成……他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然而,还不等他想明白,陈三接下来的动作,便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魔鬼!
只见陈三根本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铁勇二人,双手缓缓抬起,在胸前结出了一个无比诡异而复杂的手印!
他的十指,如同十条灵活的毒蛇,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飞速穿插、交错。随着他法诀的变动,一股无形而阴冷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你……你要做什么?!”
铁勇那双已经失去神采的眼睛,猛地收缩!他从陈三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比之前那股灵力威压更加恐怖、更加邪恶的气息!那是一种针对生命本源的、赤裸裸的恶意!
陈三没有回答他,只是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
他最后一个手印猛然定格!
“起!”
一个冰冷的字,从他唇间吐出。
下一刻,让铁韦杰肝胆俱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被死死压制在地的铁勇和铁成,身体同时剧烈地一震!紧接着,一丝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鲜红的血线,竟然从他们的眼、耳、口、鼻七窍之中,缓缓地渗透了出来!
那血丝,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在离开他们身体的瞬间,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违反了重力一般,袅袅地、扭曲着,向着他们身前的半空中汇聚而去!
“呃啊——!”
“嗬……嗬……”
一种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瞬间席卷了铁勇和铁成!
那不是刀剑加身的痛,也不是灵力冲击的痛,而是一种生命本源被强行抽离的、无法言喻的酷刑!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精血、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顺着那些诡异的血线,被一点一点地从身体里活生生地“钓”出去!
铁勇的身体疯狂地扭动着,青筋如同虬龙般在他额角和脖子上暴起,他想嘶吼,想反抗,可那山岳般的威压让他连勾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被一点点抽干!
铁成更是凄惨,他本就断了一臂,此刻更是痛得在地上翻滚,口中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哀鸣,仅剩的那只手徒劳地在地面上抓挠着,划出了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这一幕,彻底惊呆了铁韦杰!
他跪在那里,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块石头,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大小!他看着那两道熟悉的身影在地上承受着非人的折磨,看着那无数道诡异的血丝从他们七窍中涌出,汇聚在空中……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战栗,让他浑身冰冷!
这是什么功法?这是什么邪术?!哪怕是第二次看到也仍旧害怕不已。
这根本不是修士该有的手段,这是魔鬼的酷刑!
“看来,他们很不情愿啊。”陈三似乎对他们的痛苦挣扎感到非常有趣,他侧过头,用那双毒蛇般的眼睛瞥了一眼面无人色的铁韦杰,淡淡地说道:“那就……再快一点好了。”
话音未落,他掐诀的双手速度猛然加快,快到在月光下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残影!
嗡——!
随着他法诀的加速,那股无形的抽离之力瞬间暴涨了数倍!
原本如发丝般纤细的血线,猛地一下,变得如筷子般粗细!鲜红的血液,不再是“渗”,而是如同决堤的溪流一般,“涌”了出来!
“啊啊啊啊——!”
铁勇再也压抑不住,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灰败,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生命力。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渐渐瘫软了下去,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剩下一口气。
铁成的哀嚎声也戛然而止,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彻底失去了动静。
而他们身前,那无数道粗大的血线,在空中疯狂交织、盘旋、压缩!
起初,那只是一团拳头大小的、不断蠕动的血色雾气。但很快,随着越来越多的精血汇入,那团血雾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凝实!
血雾的颜色,从鲜红,逐渐转为深红,最后变成了近乎于黑色的暗红!
血雾的形态,也从不规则的雾状,被强行压缩、揉捏成了一个完美的球体!
最终,在铁韦杰那双被恐惧与骇然填满的眼眸中,两颗拳头大小、通体暗红、表面还隐隐有无数细小符文流转的血色球体,静静地悬浮在了半空中!
那两颗血球,仿佛是两颗被活生生挖出来的心脏,还在微微地、有规律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怨毒气息!
那是铁勇和铁成两人一身的精血、生命,以及他们临死前所有的痛苦、愤怒、绝望与诅咒,被这邪术硬生生炼化、凝聚而成的……血丹!
“成了。”
陈三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缓缓松开了手印。
他伸出两根手指,对着那两颗搏动的血丹轻轻一点。
嗖!嗖!
两颗血丹,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化作两道暗红色的流光,瞬间飞到了铁韦杰的面前,悬停在他的眼前,距离他的脸,不足三寸!
铁韦杰甚至能感受到血丹上传来的、带着一丝余温的冰冷,更能闻到那股源自同族血脉的、让他灵魂都在颤抖的腥气!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抖如筛糠。
“看到了吗?这可是用你们铁家修士的一身精血炼制而成的大补之物,寻常人想求都求不来。”
陈三那恶魔般的声音,在他的头顶悠悠响起,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现在,轮到你了。”
陈三缓缓蹲下身,与跪在地上的铁韦杰平视。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挑起铁韦杰的下巴,强迫他看着眼前那两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丹,嘴角勾起一抹最残忍的弧度。
“这是主人……赏你的。”
“吃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