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手还插在掌印凹槽里，血从指缝流下来。她没动，也不敢动。刚才那一刀太深，左臂一直在流血。沈倾寒手腕上的蓝血也滴进凹槽，混在一起，在边缘结了一层暗红带青灰的痂。
地面刚停震动，墙上的符号还没灭，头顶突然传来“咔”的一声。
通风口开了。
没有风，也没有声音，只有绿色雾气慢慢飘出来。雾贴着墙角往下沉，像湿布铺开。空气里出现一股味——像烂掉的草根，又有点像铁锈的腥气。
江晚屏住呼吸。她知道这味道。
上辈子她在黑市见过一次，有人带回一瓶叫“V-7”的药剂，打开时就是这个味。闻三秒人就僵住，十秒昏迷，二十秒开始发疯。现在沈倾寒体内还有毒，要是被刺激到神经，会立刻失控。
她马上看向沈倾寒。
对方靠着墙坐，头歪着，睫毛不停抖。嘴唇发紫，右手死死掐住左臂，像是在忍什么。锁骨上的图腾颜色变深了，蓝中带黑，像要裂开。
撑不住了。
江晚咬牙，用左手撕开袖子。刀片划过皮肤，又割出一道更深的口子。她把手臂用力按进凹槽，让新血盖住旧血。
“权限认证。”她说，“双人共权。”
血契需要两个人心跳同步。她不知道能不能强行拉过来，但她必须试。
几秒后，凹槽闪了一下蓝光，接着变成稳定流动。地面中央的铁门缝隙亮起微光，两边开始分开。
成了。
可门刚开一半，右边墙面突然亮了。
投影出现，画面是一艘停在暗港的货船，甲板上有几个人影走动。镜头拉近，露出船舱编号：c4。
江晚瞳孔一缩。
那是秦川的走私船。他最近一批货走的就是这条线。
机械声响起，声音被处理过：“两位小姐的命值多少钱？”
她没回答，右手仍压在凹槽不动，左手快速抽出三枚飞刀。动作干脆，没瞄准，直接甩出去。
“叮——”三声响几乎同时炸开。
投影仪冒火花，画面消失。
密室重新变暗，只剩铁门缝透出的幽蓝光。
“告诉秦川。”江晚声音很平，“他的货仓现在装满了c4。”
说完，她终于把手抽出。伤口已经麻了，整条手臂都在抖。她没看自己的伤，转头盯着沈倾寒。
对方还在喘，胸口起伏很快，手指蜷成拳。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声音，像在喊谁的名字，又像在求救。
江晚伸手扶她肩膀：“醒了吗？”
沈倾寒猛地抬头，眼神晃了一下，才看清她。她张嘴，声音断断续续：“……系统……重启了。”
“我知道。”
“不是我们开的门。”沈倾寒喘着，“是它……让我们进去的。”
江晚没说话。她也感觉到了。刚才那扇门开得太顺，不像破解机关，倒像早就设好的通行许可。好像下面本来就在等她们。
但她不能退。
她扶墙站起来，伸手拉沈倾寒。对方脚一软，整个人靠在她肩上。江晚咬牙扛住重量，一步步往铁门前走。
门完全打开了，露出一条向下的金属通道。里面一片黑，看不出有多深。
她从战术包拿出一根照明棒，掰亮扔进去。光滚了几圈，停在入口五米处。能看到地上有刻痕，像是记数用的。
没触发陷阱。
她正要迈步，沈倾寒突然抓住她手腕。
“等等。”声音轻，但抓得很紧。
江晚停下。
沈倾寒低头看自己流血的手腕，芯片红光一闪一闪。她盯着那点光，忽然说：“他在看。”
“谁？”
“父亲。”她抬头，眼白全是血丝，“这个系统……连着他。”
江晚心里一沉。
如果沈明远能看见这里的一切，那她们做的每一步都被看到了。包括她用血改权限，包括她威胁秦川的话。
但她脸上没露一点慌。
“那就让他看。”她说，“看他能怎么样。”
她弯腰捡起照明棒，第一个走进通道。沈倾寒迟疑两秒，跟了上去。
通道两边是金属墙，脚下是防滑钢板。越往里走，越冷。江晚感觉到身后的铁门在慢慢关上。最后一丝光被吞没后，整个空间只剩她手里的黄光。
走了大约三十米，前面出现十字路口。
四条通道一模一样，没有标志。
江晚停下。
她回头看沈倾寒。对方靠墙站着，呼吸急，额头全是汗。锁骨上的图腾又开始闪，颜色在蓝和黑之间跳。
“还能走吗？”江晚问。
沈倾寒点头，动作很慢。
江晚蹲下看地面。每条通道口都有细小划痕，像轮子拖过的痕迹。她摸其中一条轨道，指尖沾到一点黏糊的东西。
她凑近闻了闻。
不是油，也不是润滑油。
是血。
很淡，但确实是血的味道。
她马上从包里拿出紫外线笔灯照过去。一道暗褐色痕迹显现出来，从中间那条通道一直延伸进去，断断续续，像是有人受伤后被拖走。
她站起来，刚想说话，身后传来闷响。
回头一看，沈倾寒已经滑坐在地，右手紧紧按住太阳穴。她瞳孔缩得很小，嘴里反复念一句话：“别烧……别烧房子……”
她在回忆过去。
江晚立刻蹲下，抓住她肩膀：“听着，不是那时候了。你现在安全。”
沈倾寒猛地睁眼，一把拽住她衣领：“火是你放的吗？”
江晚摇头：“不是我。是我们一起逃出来的。”
这句话像起了作用，沈倾寒手松了，眼神慢慢清醒。她喘了几口气，低声说：“中间那条……通实验区。”
“你怎么知道？”
“我走过。”她指了指脑袋，“他让我每天走一遍。记不住就关灯。”
江晚沉默两秒，扶她起来。
“那就走中间。”
两人继续往前。通道尽头是一扇更厚的铁门，旁边有个扫描口。江晚正要靠近，发现扫描口下面有一块小金属凸起。
她用刀尖轻轻一撬。
弹出一张存储卡。
她拿在手里，没插设备读。这种地方留的东西，多半是陷阱。
但她也没扔。
她把卡收进衣服内袋，转身看铁门。
“准备好了？”
沈倾寒点头。
江晚抬手，再次把掌心按上识别区。
血顺着掌边流下，渗进门缝。
门锁发出轻响，开始解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