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骆潇叫人去书院给谢桑年送冻疮药,再另外打听,谢桑年是否有淋雨生病的迹象,得到的答案是否,她松了口气。
此后,她越发沉浸在自己的“事业”当中。
十天过后,第一个休沐日,谢桑年没有回来。
第二个休沐日,谢桑年依旧没有回来。
第三个休沐日,仍然如此。
骆潇难得回去启明巷过夜,康嬷嬷就忧心忡忡道:“谢公子读书太用心,快一个月没有回来了,我真怕他身子承受不住。”
骆潇想起自己初中时,周一到周五,全是辣椒拌饭,那时候食堂只蒸饭,不供菜,炒辣椒是为了一个星期不变质。
高中的话可以去食堂打菜,一块钱一份,汤汤水水,没什么营养可言。
她天天感觉好饿,她本来就是小基数体重,整个高三还瘦了十斤。
比谢桑年现在的生活水平,艰苦多了。
果然,不管生活在哪个年代,有钱才能改善生活水平。
骆潇叹了口气:“嬷嬷每隔两三天,做几个好菜,送去书院给他改善伙食。休沐日他若是不回来,便将他换洗的衣服送过去。”
康嬷嬷喜滋滋应下,她是个疼爱孩子的慈祥长辈,自此按照骆潇的安排,不时去给谢桑年送吃食和换洗衣物。
可即便如此,谢桑年仍然一个月才“回家”一次,他回来得少,骆潇就经常回启明巷去住。
她虽然热爱自己的事业,但也不是完全不会享受生活的人,住“公司”哪里有住家里舒服?
现在她住家里,一来不用担心会和谢桑年碰上,二来还能通过康嬷嬷了解谢桑年在书院里的情况。
他真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骆潇很满意,逐渐放轻松。
过年谢桑年也不放松,不回竹溪村和谢依宁他们团聚,也不出门见朋友。
只出于礼貌跟骆潇去和骆鸿远夫妇他们吃了顿饭,拜了个年,便把自己关房间里读书了。
过年期间,骆潇也不闲着,病患依旧很多,所以和谢桑年碰面的机会极少。
等骆潇稍微闲下来时,他又去书院了,仍然是一个月回一次启明巷,如此情况一直持续到七月底。
骆潇这时候也才知道,原来秋闱是八月初九开始,一直考到八月十七。
考两天休一天。
古代用的日期都是农历,这个时候确实已经属于秋季了,树叶泛黄、稻穗沉甸甸挂下来、桂花飘香。
骆潇这几天在外面忙——大户人家的孕妇,不愿意到她医馆去做检查,所以请她上门。
骆潇医馆里的孕妇还是挺多的,她不缺病患,但是大户人家给得太多了,她无法拒绝,就当出差了。
她来的这一片,正好是府城权贵、富豪区,有好几个孕妇呢。正好今天全部产检完毕,她准备回去之后,和谢桑年说几句鼓励的话。
在弘文书院两年时间,每次考试当中,谢桑年都位列榜首,不曾有可出其右者。
即便和其他书院的学子一起比赛,也依旧如此。
书院从院长到夫子,都对谢桑年寄予厚望,认定他这次一定可以连中三元。
骆潇知晓他有状元之才,也相信他的能力,但是作为家里的长辈,她又照顾他这么久,现在他要参加这么重要的考试,她还是得象征性叮嘱两句。
别人让他好好考,她就让他放轻松些。
近一年来他太沉默,骆潇隐约还是有些担心,他走上前世奸相之路。
人生关键时刻,还是要关心他一下的,哪怕话语是违心的也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检查结束,管家骆潇出门,走出门槛,骆潇拜谢,管家说了声:“骆大夫慢走。”
骆潇下了台阶,往马车方向走去,管家目送她片刻,这才将大门关上。
天色已黑,骆潇提着灯笼走了大概一二十米,先前停在路边的马车不见了。
车夫和侍卫竟然也没迎上来。
是不是马车停在这里,挡路了,他们赶到远处去了?骆潇提着灯笼去找,却忽然感觉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
她第一天来这边做检查,结束要回家的时候,就有过这种感觉。
不过那时候是傍晚,夕阳还挂在天边,她便往附近转了一圈,没察觉任何可疑人员。
第二天来的时候,她去给贵人们做检查,便叫车夫在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结果并没有。
今天是她第三天来,为了保险起见,她带了车夫,还带了一个侍卫。
而今天也是她第二次感觉被人盯着。
按理说,她从孕妇家里出来时,车夫或者侍卫就应该过来接她了,可现在没看见他们,也没看见马车。
要不然先回孕妇家里等等,等侍卫敲门来找她,她再走?
但是骆潇回头,发现人家大门已经关上了。
骆潇:“……”
感觉继续待在这里很危险,已经很晚了,身后是高墙大院,即便她喊救命,里面的人也未必能够听见。
骆潇回头,继续往前看去,似乎看到了自家马车,她提着灯笼,飞快往那边走去
可,万一他们不在马车上呢?
是坏人藏在马车上怎么办?
短短一瞬间,骆潇脑海中就过了无数个危险至极的想法,她顿住脚步。
不行,还是先回去大户人家躲一躲,她太晚不出来,车夫和侍卫如果安全的话,会主动找来的!
深吸一口气,骆潇转身就要往回冲,胳膊忽然被擒住,将她往旁边拽去。
灯笼落地,熄灭了,周围一片漆黑。
骆潇吓得大叫,嘴巴忽然被捂住,她瞪大眼睛,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就在这时,熟悉的嗓音,轻轻响在她耳边,说:“别怕,是我。”
谁?骆潇浑身僵硬,感受着喷在耳边的呼吸,身体贴着对方结实的胸膛,骆潇感受不到一点危险气息,她慢慢呼出一口气。
拿开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她扭头看去,黑灯瞎火的,只能借着不远处屋檐下灯笼的光,勉强看见谢桑年清晰的轮廓,以及一双清冷的眼。
在暗处盯着她的人,难道是谢桑年?
她“不关心”他的大半年里,他终究还是走上歪路了?
他想干什么?
“……你被别人盯上了,不是我。”谢桑年明显看懂了她眸子里的讯息,声音压得很低,隐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呀,这才入秋,怎么风这么大,把我灯笼都吹落了。”不远处,有个女子走过来,捡起了骆潇掉在地上的灯笼。
那女子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只见她拿出火折子,把灯笼重新点亮。
骆潇看着这一幕,震惊得无以复加,因为,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