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他十七岁,生日时候不是在考场上就是在备考,没机会举办,那就今年给他办。
让他感觉到被重视,被关爱。
将来如果他遭到什么打击,被逼得想要走上歪路的时候,希望今年这场生日宴给他的重视、温暖和关爱,能够抵消他心头的恨意,从歪路上转身走向正路。
听说,被爱的人,在面对打击坎坷之时,会滋生出无限的勇气。
她虽然不知道聪明如谢桑年,将来会被什么事情击垮,走上奸相之路,但是从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来看,骆潇认为他并非毫无良心之人。
她想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哪怕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也希望她和谢桑年可以不被这个世界改变。
骆鸿远夫妇听了骆潇的想法,决定帮忙操办谢桑年的生辰宴。
“你平日里忙育安堂的事情,已经够辛苦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和你爹来办。”骆夫人说道。
“不用请亲戚朋友,就我们全家人,还有启明巷的康嬷嬷他们,一起给他庆祝一番就可以了。”骆潇说道。
“好,都听娈娈的。距离十月十三,不到一个月了,新衣服得提前准备起来。”
骆潇道:“这个月谢桑年要进行季考,书院很久没休沐了,在上次的尺寸上,稍微做大一点点即可。”
十月十三这天的休沐日,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谢桑年早起离开书院,准备直接去育安堂,而不是回启明巷的家。
康嬷嬷却一早在书院门口等他:“小姐特意交代,叫谢公子休沐了不要去育安堂,她今日出门了,要晚上才回来。她叫谢公子晚上直接过去骆府吃晚饭,她会在那里等你。”
谢桑年静立片刻,说了声“好”,就转身往启明巷走。
到了酉时,康嬷嬷拿了一身新衣去找谢桑年:“这是小姐为谢公子准备的,谢公子换上之后,我们便可以出发前往骆府了。松烟已经准备好马车。”
谢桑年接过新衣,谢过康嬷嬷,便进内室把新衣换上,不仅有新衣,还有新发冠,以及崭新的靴子。
谢桑年心潮没有太大起伏,既是骆潇给他准备的,他穿上就是。
自从有了银子,骆潇似乎总乐意打扮他,每次看见他穿新衣服,骆潇总是很满意。
十月的天黑得很早,他们抵达骆府,从大门进去,看见府上各处都挂了红彤彤的灯笼,热热闹闹的,驱散了秋末冬初的寒意,像是过年。
过年时他和骆潇来过一次,骆府就像现在这样喜庆又热闹。
进入正院,就嗅到浓郁的饭菜香了。
府上的下人分立两旁,一个个福身给他行礼,谢桑年知道,这些礼数都是基于骆潇对他好而已。
正院的门竟然关着,康嬷嬷上前敲门,大门才打开,谢桑年还未看清楚里面的场景,就听到整齐的声音带着笑意说:“生辰快乐!!”
满屋子的人,骆鸿远夫妇站在最中间,旁边是骆静姝和她的儿子,还有周砚亭,以及育安堂内跟随骆潇许久的助手。
在他们面前,一张大圆桌上,摆满了佳肴,还在冒着热气。
显然是他进门那会儿,刚刚端上来的。
今天是他的生辰吗?谢桑年怔愣片刻,好像真的是他的生辰,他十六岁了。
在此之前,他从未过过生辰,那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只会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
如此别出心裁的祝贺方式,应该出自骆潇之手,但谢桑年视线扫过去,却不见骆潇身影。
众人绕过桌子朝他走来,纷纷送上礼物,有文房四宝,有市面上不可多得的书籍,还有育安堂的助手们给他准备的各种小药包。
谢桑年一一谢过,将礼物交给松烟拿着,他被拉到椅子上坐下来。
骆潇这才端着个托盘姗姗来迟,托盘上盖着一块红绸布,不知里面是什么。
今日她穿绯红色衣裙,崭新的、喜庆的、明媚的,面似桃花、眸若星辰。
“噔噔噔,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十六岁生辰快乐!”
骆潇将托盘放在他面前,示意谢桑年扯开红绸布,谢桑年照做,看到里面的东西——
“没见过吧?这是我给你做的蛋糕,由于材料有限,模样一般般,不过尝尝鲜总是好的。今年你十六岁,插上十六根蜡烛,等会儿唱完生辰快乐歌,你要闭上眼睛许个愿。”
其他烛火被熄灭,只剩下蛋糕上十六根细小的蜡烛在燃烧——这是骆潇提前让人特制的。
生辰快乐歌也是她提前教大家学的。
他们每唱一句,烛火就微微摇晃一下。
谢桑年鼻尖是沁甜的香气,眼眸盯着骆潇微笑着唱歌的脸。
“好了,快闭上眼睛许愿!”唱歌结束,骆潇催促他,谢桑年似才回神,听她的话闭上眼睛。
又被骆潇拉起双手合十,然后才被真正的允许许愿。
吹了蜡烛,骆潇教他切蛋糕。
大家一起吃了饭,其乐融融。
谢桑年生出一种错觉,这不是初冬,是春季。
吃到后面,骆鸿远夫妇起身离开,把正厅留给年轻人玩闹,他们要去休息一会儿。
过了片刻,谢桑年起身跟上去,想要单独多谢他们今晚帮忙操办生辰宴。
却不巧听到他们在谈论骆潇的婚事。
谢桑年几乎是本能地停下来偷听,他知道如此行为十分卑劣,但他不想控制。
骆鸿远语带骄傲:“我算是看出来了,娈娈这孩子主意正得很,一般人家的儿郎她看不上。”
骆夫人叹气:“她如今在外做大夫,好人家的儿郎恐怕不愿意娶她。这个年一过,她就要十九岁了。”
骆鸿远:“我瞧着周砚亭不错,他对娈娈很上心,两人又能谈到一处去。”
骆夫人眼眸一亮:“砚亭这孩子真真不错,家世也很好,与我们算是门当户对。等桑年科举高中,娈娈应该就有心思考虑终身大事了。”
骆鸿远:“是,桑年当初坐在轮椅上,娈娈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他从村子里带出来读书,只要桑年一日没科考高中,娈娈都不会放心。
“不过我听院长说,桑年每次考试都位居榜首,是状元之才,我们只需要再等一两年即可。有了砚亭,你也不必考虑其他儿郎了。”
夫妇二人说着话,渐渐走远了。
谢桑年没有跟上去,察觉到身后有人,他迅速转身往别的方向走,却差点和身后快步上前来的人撞上。
是骆潇,他顿了下,越过她走得更快。
骆潇喊他的名字,他也不停下,骆潇心里着急,快速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