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忽然被挡住,谢桑年眉目微冷。
“……桑年好侄儿,杨春旺是伯母的远房亲戚,伯母能不能请你开口,让红杏放过杨春旺啊?他父母早逝,吃了许多苦头才来投奔我,我不能不管他的死活。”
梁氏的嘴唇在颤抖,呼吸急促,紧张不已看着谢桑年。
谢桑年原本移开的视线,重新回到她脸上:“原来杨春旺是你请来欺负大嫂的,你的下一步计划是让谢青山误会她,然后彻底毁掉整个二房。”
他竟是肯定的语气。
梁氏瞳孔一缩,这个少年真的聪明到恐怖的程度,她嗫嚅着嘴唇想要否认,但是谢桑年的眼神实在太冷,她又过于心慌,竟说不出否认的话!
“……只要,只要你能说服红杏放了杨春旺,不影响到我们大房,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谢桑年微微昂起下巴,梁氏看到的便是他冰冷的轮廓线条。
他没有被她的话打动。
他对她的秘密,不感兴趣。
梁氏急切道:“如果这个秘密,关乎你死去的母亲呢?你也不想知道吗?”
谢桑年的视线变得森寒无比,像冬日里凝结在屋檐下的冰凌,寒光凛冽。
虽然如此,但他并没有要听的意思,而是要梁氏闭嘴,她没资格提及他娘。
“……”梁氏抿唇,呼吸都变得不顺畅,院子里闹哄哄,村民们都在逼问杨春旺,到底是谁让他这么做的!
谢青山也在暴怒地逼问着,拳头再次招呼到杨春旺脸上,本就鼻青脸肿的杨春旺雪上加霜,地上零落了不少鲜血。
梁氏怕得要死,觉得杨春旺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你娘当年其实已经寻到离开竹溪村的路了,并且在外面寻找了外援。她回来竹溪村,目的是要把你和谢依宁一起带走。
“但是有人悄悄把这个消息告知了你父亲,你父亲当时喝得半醉,在河边拦住你母亲,把她推入河中淹死了。
“而且不是一次性淹死的,你母亲几次尝试着冒头,却都被你父亲摁回去。你父亲玩她就好像猫玩老鼠一样,等她最后一次冒出头来时,已经彻底没有呼吸。”
梁氏飞快地说着,院子里的吵闹,掩盖了她的字句,只有距离她最近的谢桑年才能听得见。
他如冰的眼眸,瞬间窜起一团火。
梁氏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你母亲被摁死的时候,告密的人就躲在大树后面,眼睁睁看着她被你父亲摁死。你母亲从来不是路过河边,不小心跌入河中被淹死的。”
是的,谢桑年的母亲死在河里。
许多人说,她死之前,才被谢德丰打了一顿,浑身都是伤,她受不住这等暴力,故而丢下两个孩子,投河自尽了。
“我可以告诉你那个告密的人是谁,只要你让红杏放过杨春旺!不要再逼问他,究竟是谁指使他!”
谢桑年朝她逼过来。
梁氏后知后觉意识到,谢桑年竟然已经比她高出许多了,他逼过来的样子很吓人,像吐信子的毒蛇,她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那个告密的人,是你!”谢桑年声音沙哑而冰冷!
“不是我!”梁氏矢口否认:“……我承认,当时我就在背后看着,但是你爹暴力,他太可怕了,我不敢救人,但是告密的人真的不是我!”
如此直接的反应,不像是撒谎。
谢桑年停下脚步。
梁氏有种捡回一条命的感觉,蓦地松了口气,而杨春旺已经滚在地上,嘴里喊着饶命。
眼看着他要把背后的人供出来了,梁氏急急道:“如果他把我供出来,你这辈子都休想知道,是谁害死你母亲!
“她至死都想着你们兄妹俩,明明已经抓住逃出去的希望了,结果却被告密的人彻底摔碎,你也不想她就这样枉死吧?”
“别再打了,我说,我都说……”地上的杨春旺不堪重负,嘴里吐出一口血,求饶着喊道。
骆潇挑了下眉梢,就等着他把背后主使供出来,谢桑年忽然走到她面前,脸色冰冷得好像“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叫人不寒而栗。
杨春旺的话被谢桑年拦截了:“外村来的混子,穷得娶不上媳妇,就盯上大嫂。要是他背后真有主使,他早招供了,不必等到现在。”
骆潇:“???”
少年,你是被夺舍了,还是被人威胁了?
能做奸相的人,精神力 一定很强大,不轻易被夺舍。但是让她相信谢桑年被威胁,也……实在难以置信。
“他试图欺负大嫂、想要讹诈我们家钱财,已成事实,又被抓了个正着。直接拖到后院去,打断手脚,扔出村子去即可。”
又去看谢青山:“行动的时候,堵住他的嘴巴,以免他的嚎叫吓到村里的孩子。”
骆潇愣了一下,谢桑年这是直接下令,并不是商量。
“不要打断我的手脚,我说还不行吗?我把背后主使告诉你们,你们去对付她……”
谢桑年拖着一条腿,上前直接踩住他的嘴巴,鲜血从杨春旺的嘴角流出来,他呜呜呜的不知在说什么。
谢桑年冷声:“死到临头,还要攀咬别人,蠢人才会相信你。”
骆潇:“……”
她看出来了,谢桑年不允许杨春旺把背后的人说出来,总不可能他就是那个主使杨春旺来欺负梁巧云的人吧?
不不不,他还这么年轻,年少的心还没那么狠辣,梁巧云又没伤害过他,他一定不会如此丧心病狂!
骆潇努力相信他一定有其他理由。
“……也对,如此情况下,杨春旺说出什么,都不可信,他只是屈打成招,想要拉个人来垫背而已。青山,把他拖到后院去,按照谢桑年说的,打断他手脚,扔出村子去,任由他自生自灭。”
受害者家属发了话,其他村民便不好再说什么。谢青山也很听骆潇的话,当下带两个兄弟,把杨春旺弄到后院去了。
折腾这么一番,太阳已经开始下山,天色将黑,村民们陆续离开,院子里慢慢寂静下来。
梁氏的心,慢慢落回肚子里,才发现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
谢桑年看她一眼,往边上走去,梁氏立即跟上去,谢桑年问:“告密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