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山急了:后娘,你真不是开玩笑的吗?
骆潇静静看着他,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农家有专门背孩子的背带,骆潇让梁巧云拿出来,叫谢青山弯腰站在台阶下,她站在台阶上,亲自把孩子放到谢青山背上,让谢青山背着。
谢穗穗很不适应,但是经过昨晚的事情,接受能力强了些,不哭,但还是求救地看向梁巧云。
骆潇道:“穗穗,你娘肚子里有宝宝了,她很辛苦哦,让爹爹多照顾你,你娘就可以多休息,好不好呀?”
谢穗穗乖乖巧巧把双手放好,郑重点头。
骆潇认真仔细检查了背带带子,确保谢青山弯腰打水的时候,孩子不会从他肩膀上滑下去,坠落水中。
“可以了,先去挑一担水回来。”骆潇说道:“要照顾好孩子,别碰伤她了。”
谢青山浑身不自在地挑着空桶走了。
谢穗穗很瘦小,背在背上不费什么劲儿,但是后背上忽然多出个活生生的人,谢青山怎么着都不舒服,感觉所有人都盯着自己。
事实上,但凡他走过的地方,也的确是有人盯着他,再看到他背后背着的是谢穗穗时,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向来粗声粗气、粗犷无比的谢青山,居然会背孩子了?他那孩子可是个女儿啊!
谢青山挑了一担水回到家,这件事就已经传遍整个竹溪村了,他要把谢穗穗解下来,骆潇就在旁边看着他。
谢青山的脸色,一点一点慢慢涨红,解也不是,不解也不是,后娘她为啥不说话啊?
“堂堂男子汉,又是做父亲的人了,被旁人说几句话,有什么大不了?你背的是自己的女儿,又不是别人的女儿!我为你感到骄傲!”
谢青山:“……”
在骆潇的“监督”之下,他背着谢穗穗,把家里的水缸全部挑满了水。
不管是单独挑水,还是背孩子,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但是背着孩子去挑水,时间长了,还真有些受不了。
中午终于得到片刻休息时间。
下午便又要背着孩子上山砍柴。
一天下来,谢青山简直累得够呛。
晚饭过后,梁巧云端了热水来给他泡脚,双脚泡到热水里之后,谢青山舒坦得喟叹一声。
骆潇道:“女人照顾男人并不是天经地义的,在我们家里,照顾是相互的,巧云多年来给你烧热水、打水洗脚,等会儿你洗完,也给巧云端一盆水,亲自给她洗脚。”
什么?谢青山再次错愕,要他给梁巧云洗脚?这怎么可能!
男人怎么能够给女人洗脚!!
别说谢青山震惊了,便是梁巧云、谢依宁,都震惊不已,不可思议地看着骆潇。
梁巧云忙道:“……我,我可以自己洗的,不用、不用麻烦孩子她爹。”
“你现在刚怀孕,尚且可以自己洗,但是将来你孕晚期,身体浮肿,腰弯不下去,该如何呢?”骆潇道。
“况且我方才说了,照顾是互相的事情,不是单方面的事情!谁不想做那个全年被全方面照顾的人呢?负责照顾的那个人就活该吗?大家都是爹娘生的,谁欠谁?”
这会儿已经是晚饭过后的休闲时间了。
谢青山余光瞥见谢桑年要走,脱口而出:“那谢桑年呢?他以后也要给他媳妇打水洗脚吗?”
谢桑年脚步顿住,回身看过来,目光从谢青山脸上,滑到骆潇脸上,最后定住。
骆潇:“……”
很想抓起手边的木柴,砸谢青山身上:「你媳妇都要被人拐跑了,你现在还要和谢桑年比?
「人家将来是奸相,你祈求他别把人脑袋砍下来做成酒樽就成了,还指望他给媳妇端水洗脚?遇到这种人,有多远跑多远,别得罪他比什么都好!」
不过仔细说起来,在原主的记忆中,谢桑年做了奸相之后,的确喜欢上一个女子,且他覆灭大周的理由之一,就是那个女子。
骆潇忽然有点好奇,眼前这个清冷的少年,总是面无表情的少年,在深爱一个女子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情到深处时,又是怎样的表现?
察觉到谢桑年的表情结了冰,骆潇猛地回过神来,干咳一声,看向谢青山:“你亲自问问他?”
谢青山:“……”他不敢,他刚才就是脑子一抽,忽然那么一问。
他比谢桑年年长,好几次在谢桑年手里吃闷亏,这些他都记得。
不过那些闷亏,都比不上亲眼看到,谢桑年明目张胆打断父亲的腿,还信口雌黄说是债主上门讨债造成的,带来的冲击。
现在谢德丰还躺在床上没人管,只今早上请了大夫来看他,借大夫的口宣布他腿被打断了,以及债主催债的事情。
此后便只有梁巧云按时给他送饭,便再无人去探望他了。
早上谢青山去挑水时,还听到谢德丰谩骂的声音,但回转第二次时,已经听不到了。
他没去看屋子里的情况,但他猜测,父亲要么再次被谢桑年打晕了,要么就是被堵住了嘴巴。
他对父亲只有畏惧,没有丝毫爱意,他做不到亲自弄死父亲,但是让他在全家都坐视不理的情况下,去帮助父亲,他也做不到。
所以装瞎。
谢桑年转身走了,一个字都没说。
夜色渐渐深沉,村子里逐渐没了声音,梁巧云坐在床沿上,谢青山端了热水进来,放在她脚边。
她自己脱了鞋袜,不敢和谢青山对视,将脚放入盆里。
骆潇还坐在外面嗑瓜子,咔哒,咔哒,非常细小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无比清晰,令人无法忽视。
“我不会告诉后娘的,你……”梁巧云压低声音说着,就要弯腰自己洗脚。
谢青山咬咬牙,蹲在地上,双手放入水中,直接帮她洗脚,一不做二不休了!
梁巧云浑身僵住,男人的手很大,很粗糙,一下一下触碰她的脚,带来温热的感觉,让她身子控制不住发麻。
她虽然嫁给谢青山四五年,彼此甚至有了个女儿,现在腹中都揣上第二个了,但梁巧云却在此刻觉得,他们此前从未如这般亲密过。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叮咚”一声,落入盆里。
谢青山看见了,怔忪片刻,僵硬地说道:“洗脚而已,不是多难的事情,既然后娘要求,往后我夜夜给你洗脚也使得。”
他的脸,烧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