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德丰挣扎得越发厉害,有好几次,骆潇差点控制不住他。
他扯不开绳子之后,便试图扯开她踩在两边肩膀上的脚,骆潇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如何就是咬牙不松手、不松脚。
踩死他的肩膀,死命地勒,用尽全力地勒。
人在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力量大得惊人,甚至是平时的四五倍!
有鲜血从骆潇的掌心流下来,那是被绳子勒出来的伤,但她没有去管,仍然把绳子往死里拉。
一道纤瘦的身影立在窗边注视着她,已经注视很久了。
可以说在她开始动手的时候,那道身影就已经在那里了,但他只是看着,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终于,谢德丰开始放弃挣扎了,骆潇甚至嗅到了某种难闻的气味,很快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这道刺鼻的气味,让骆潇猛地回过神来。
到时间了,她蓦地松开手上的力道,看着谢德丰瘫痪一般躺在床上,慢慢呼吸着空气。
她也想瘫坐在地上,但还没到时候。
她转了个方向,蹲到谢德丰的侧对面去,手中的绳子依旧圈着他的脖子,只是没有用力了而已。
到处都是血,火辣辣的疼,但是具体哪里疼,骆潇不知道,现在也还没心思去管。
“谢德丰,谢青山和谢依宁都是你亲生的孩子,身为父亲,你却对他们下如此毒手,简直不配为人!今晚上,你总算也体会到什么叫暴力,什么叫死亡威胁了,对不对?”
谢德丰苍白的脸色,变成酱紫色,开始大口大口喘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双眼才有焦距,非常愤怒地瞪着骆潇,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骆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厌恶暴力,我也不想杀人!但是如果你下次还对自己的孩子,或者对我动手,我依旧会毫不犹豫还击!”
谢德丰双眸喷着火。
骆潇冷笑:“你以为我不敢再来第二次?知道我为何不让谢青山给你喝一壶酒吗?我就是要让你清醒着,感受到暴力的疼痛,以及死亡的威胁!
“你觉得再来第二次,我不是你的对手?除非你杀死我,否则只要我活着,你就别喝醉、别睡觉,否则我总会找到机会,肯定会再次收拾你一顿!”
谢德丰虽然依旧恼羞成怒,但是眼底渐渐有了恐惧之色。
“另外,我的夫君不可能是一个酗酒好赌暴力的人,我此生不可能跟你圆房!你买我的银子,我可以三倍赔偿给你,但是我的卖身契,你必须还给我!”
谢德丰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柜子,声音嘶哑像漏风:“你的卖身契,在那边柜子抽屉里,你自己去拿。”
骆潇狐疑地看他一眼,收了绳子,从床上下来,便要去柜子那边找卖身契。
谢德丰猛地从床上弹跳而起,试图从身后勒住骆潇,将她弄死。
他眼底的寒光十分凶狠,不仅仅是弄死她,还要将她碎尸万段。
他身为男人,怎么能被女人这般欺负?
而且还是他买回来的女人!
前面两个娘子,都死在他手中,他还在乎杀死第三个吗?
反正红杏没有娘家人,死了也没人来找他麻烦!
而且她刚才不是说了吗?
可以杀死她,就不会再有后续任何威胁!
再有,她死了,她的钱财便将全都属于她。
听说她在醉仙楼赚了不少,还在云来客栈给人破腹取子,赚了不少!
现在的她,一定有很多很多钱!
他要全部拿过来!
立在窗外的谢桑年,看到骆潇从床上起身的一刻,就微微蹙起眉头。
他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甚至还没看到谢德丰动手,就已经纵身一跃,单手撑着窗台,跳了进来。
刚落地,就看见谢德丰锁喉的动作。
谢德丰满脸凶恶,眸中一片寒光,认定自己此次锁喉一定成功,然而——
骆潇瞬息转身,或者说她其实就没有真的去拿什么卖身契,谢德丰才有动作,她就已经反应了,手里握紧了的她锋利的手术刀。
狠狠往谢德丰胳膊上一扎!
她从来没有想过,一次“暴力”,就可以让谢德丰乖乖听话,所以她准备了两次。
刀子深入进去,钻心的疼叫谢德丰脸色煞白,表情扭曲。
另外一只手想要把骆潇打飞,谢桑年冲上来,双手抓住他那只手,狠狠将他推倒在地上,抄起旁边的凳子,直接往他头上砸!
凳子四分五裂,碎片飞得到处都是,谢德丰满脸是血,胳膊上也不例外,整个人倒在血泊当中,完全被鲜血浸湿了,再无反抗的余地。
骆潇重重地喘着气。
余光里,谢桑年从旁边拖来一把椅子,显然想要送谢德丰下黄泉,骆潇立即冲上去拦住他。
“谢桑年,不能杀死他!我们的目标是让他感受暴力的疼、感受死亡的威胁,而不是用我们干净的双手去弄死他,然后再把我们的一生赔进去!”
这个道理她以前就和谢桑年说过!
但是少年显然对谢德丰已经忍无可忍了,他冰冷得毫无一丝情绪的脸,就像是无情的杀人机器人!
骆潇抱紧了他,不许他往前一步。
“经过今晚的事情之后,他以后不敢再轻易对我们动拳脚!我们现在有银子了,可以去治疗你的瘸腿了,你也可以重新回书院读书了!你要在这个时候把自己毁掉吗?”骆潇声嘶力竭。
谢桑年攥着椅子的手背,青筋一根一根暴起,他嘴唇绷得紧紧的。
少年一个字也没说,但是骆潇却感受到了狂风暴雪,还是零下几十度的那种。
她伸出手去,握住椅子一条腿,试图把椅子从他手中拿下来。
却忽然瞥见另外一扇窗外,有道身影一闪而过,骆潇大惊,外面居然一直有人盯着他们。
如果此刻谢桑年砸死谢德丰,下一刻全村人肯定都知晓,那他这一生将彻底陷入地狱,再无未来或者光明可言。
谢桑年也注意到外边的身影了,嘴唇几乎绷成一条直线。
骆潇强势把他手中的椅子夺过来:“快去看看究竟是谁在盯着我们!”